他们叫我哑巴。
是匪寨里最下贱的工具。
他们以为我只会埋头刺绣,以为我逆来顺受,如同一条不会咬人的死狗。
他们不知道。
我绣的每一根丝线,都是绞死仇敌的绳索。
我手中的每一根钢针,最终都会抵在他们的喉咙上。
我的第一个目标,就是这匪寨之主,杀人不眨眼的女匪首——龙三妹。
而她,只是我复仇棋局上,第一枚必须落下的棋子。
Chapter 1:蛛丝与虎喉
深夜的匪寨聚义厅,臭气熏天。
酒气、汗臭、血腥味,混杂着女人们粗野的笑骂,几乎要将房梁掀翻。
昏黄的油灯下,一群女土匪正围着桌子“摇骰子”,输了的便脱一件衣裳,赢了的则狂笑着将银元扫进怀里。
“妈的!又输了!”
“脱!快脱!让姐妹们看看你那白花花的肉!”
喧嚣的中心,是一张巨大的虎皮椅。
椅上,坐着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女人,她就是这九洞十八寨的总瓢把子,龙三妹。
而在角落的阴影里,一个身影跪坐在地。
是我。
苏锦。
匪寨里人人都叫我“哑巴阿锦”。
我正低着头,为龙三妹那张虎皮椅套上一个破口飞针走线。
我的动作机械、精准,眼神空洞得像一口枯井。
在这里,我不是人。
我是一个工具。
一个会喘气的绣花工具。
“砰!”
一声巨响,一个不服输的土匪被龙三妹一脚踹翻在地。
“敢在老娘的场子里出老千?活腻了!”
龙三妹站起身,手中的马鞭如毒蛇般抽出。
“啪!”
鞭子撕裂了皮肉,也撕裂了空气。
那个女匪发出一声惨叫,鲜血飞溅而出,几滴温热的液体,正好落在我面前的绣绷上。
一朵血色的小花,在洁白的布料上绽放。
我眼皮都没抬一下。
只是默默地、机械地用袖口擦去血迹,然后继续穿针、引线。
仿佛那不是血,只是一滴不小心弄脏了衣服的茶水。
这种对暴力的麻木,是我活下去的唯一方式。
龙三妹似乎很满意我的反应,她冷哼一声,将目光从那个半死不活的女匪身上移开。
忽然,她注意到了我手边的一块帕子。
那是我刚绣好的,“三鹊登梅”。
她一把抢了过去,粗糙的指腹在精致的绣面上摩挲着。
“手艺不错。”她随口赞了一句。
就在她抢过帕子的那一瞬间,我的指尖,在她温热的手心飞快地划过。
三长。
两短。
这是一个试探,一个孤注一掷的赌博。
我的心脏在胸膛里疯狂擂鼓,但我的脸,依旧平静如水。
龙三妹的身体,有了一瞬间的僵硬。
但她很快恢复了常态,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像是在审视一件货物。
“都滚出去!”她突然暴喝一声。
喧闹的聚义厅瞬间安静下来,女匪们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门被关上。
整个大厅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和一盏摇曳的油灯。
“你到底是谁?”龙三妹的声音冰冷。
我没有回答,而是从怀里取出另一件绣品,递了过去。
上面绣着一条青竹蛇,吐着信子,栩栩如生。
然后,我张开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