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她用眼角的余光，瞥向刚刚踏入家门的周砚白。
她在赌。
赌如果周砚白真的是“藏锋”，他一定知道，自己以“失窃”为名，实则是想提醒他，有重要的“货物”需要转移。
那件“仿宋青玉笔洗”，是她和军统联络员接头的信物之一。
然而。
周砚白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脱下大衣，递给佣人，径直从她身边走过，仿佛她和她那件“失窃的玉器”，都只是空气。
林宛央的心，一寸寸地沉了下去。
试探，失败了。
他根本不是“藏锋”。
之前的一切，都是自己荒谬的臆想。
然而，第二天发生的事情，却将她所有的判断，彻底颠覆。
周砚白，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突然宣布——
要进行银行内部资产盘点！
由他亲自带队，彻查四海银行的每一个保险库。
更要命的是，日本顾问山田将全程陪同！
这个消息像一颗炸雷，在林宛央的脑中轰然炸响。
她被将了一军！
周砚白看透了她的试探，并且用一种更狠、更绝的方式，把她逼入了死角！
他这是要干什么？
自证清白？还是……借日本人的手，来清理她这个“内贼”？
一股寒意，从她的脊背，直冲天灵盖。
四海银行，地下金库。
冰冷、潮湿的空气，带着金属的腥味。
沉重的铁门在身后缓缓关闭，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林宛央站在一群银行职员中间，手心全是冷汗。
她的几件用来传递情报的“文物”，就藏在金库最角落的一个保险箱里。
那是她以“周夫人”的名义私存的物品，本以为万无一失。
周砚白拿着账本，在一排排保险柜前从容地走着，山田像条猎犬一样跟在他身后。
他的脚步，最终停在了那个角落的保险箱前。
林宛央的呼吸，瞬间停止了。
“这个，”周砚白指着那个箱子，头也不回地问，“是谁的？”
一个银行经理连忙上前，谄媚地回答：“报告行长，这是夫人的私人储物箱。”
“哦？”
周砚白拖长了语调，意味深长地看了林宛央一眼。
那眼神，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她所有的伪装。
“打开。”
他命令道。
完了。
林宛央的脑中只剩下这两个字。
在山田的注视下，箱子被打开了。
几件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青铜器”露了出来。
林宛央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只要日本人稍微懂点行，就能看出这些东西的价值，顺藤摸瓜，她必死无疑！
周砚白却只是弯腰，随意地拿起一件，颠了颠。
然后，在所有人惊疑的目光中，他轻描淡写地将东西扔回箱子，盖上盖子。
他对身后的山田说：“一些不值钱的赝品。”
“家母信佛，喜欢这些仿古的东西，留着给她做个念想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