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身出户?你让我?”
妻子讥诮道:
“公司是我阮家的,房子是婚前财产,你身上阿玛尼还是上个月新换的。”
她倒了杯温水,
“五百万补偿,够你这暴发户回老家盖楼娶妻了。”
“暴发户”三字刺痛了陆明远。
他想起十年前初到阮家老宅,阮家叔叔捏着他父亲开咸鱼摊的照片嘲讽。
那时阮家出事,父母离世、公司被冻结、被要债。
她坐在他堆满咸鱼干的小仓库里求他帮忙,说以后都听他的。
既然妻子急着腾地方给她的白月光,那他就帮她彻底清空好了。
1 馊味
垃圾桶里的香槟玫瑰还带着晨露,花瓣被揉得皱巴巴的,混着螺蛳粉汤的酸馊气,在空调房里闷出股怪味。
陆明远把最后一只描金烛台塞进橱柜深处,指腹蹭过冰凉的珐琅表面时,玄关传来钥匙转动的声响。他直起身,听见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像敲在绷紧的神经上。
“什么东西这么难闻?” 阮慧娴的声音裹着寒气,昂贵的羊绒大衣下摆还沾着外面的雪粒子。她抬手捂住鼻子,精致的妆容掩不住眉眼间的嫌恶,眼尾扫过茶几上堆着的外卖盒,眉头拧成个疙瘩,“你在屋里煮屎了?还是打算把这地方改成小吃摊?”
陆明远没接话,慢条斯理地撕开油炸小咸鱼的包装袋。金黄的鱼皮脆得能透光,咸腥气瞬间盖过了玫瑰的甜腻。他捏起一条塞进嘴里,咔嚓声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清晰,“你不是不回来吗?”
“我再不回来,这个家就要被你腌成咸菜缸了。” 阮慧娴把爱马仕包扔在沙发上,金属链条撞出刺耳的响。她今天穿了条酒红色丝绒连衣裙,领口的珍珠项链衬得脖颈像雪做的,只是那双眼总是含着点居高临下的冷,“离婚协议书看了?”
陆明远嚼着鱼骨头,视线扫过茶几底下那个半露的垃圾桶,浅金色玫瑰的花瓣正从垃圾袋里探出来。三天前他跑遍全城花店,就为了找这种罕见的品种,阮慧娴去年在杂志上提过一句喜欢。现在想想,真是傻得冒泡。
“看了。” 他把鱼骨头吐在纸巾上,叠成整齐的方块,指尖在茶几边缘敲了敲,“净身出户?你让我?”
阮慧娴像是听到什么笑话,嘴角勾起个讥诮的弧度,伸手拨了拨耳边的碎发:“陆明远,你搞清楚状况。公司是我阮家的,从我爷爷那辈传下来的;这套房子是婚前财产,房产证上没你的名字;你身上这件阿玛尼,上个月刚给你换的吧?” 她走到吧台倒了杯温水,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玻璃杯,杯壁上很快凝出细水珠,“五百万补偿,够你这种暴发户回老家盖栋小楼,再娶个村姑生俩娃了。”
“暴发户” 三个字像针,扎得陆明远耳膜发疼。他喉结动了动,想起十年前第一次去阮家老宅,红木家具擦得能照见人影,管家递过来的拖鞋都绣着暗纹。阮慧娴的叔叔捏着他父亲开咸鱼摊的照片,笑得假牙都快掉出来:“小陆啊,我们慧娴可是金枝玉叶,你这条件,啧啧。”
那时阮家刚出了事,父母车祸去世,公司账户被冻结,供应商堵在门口要债。阮慧娴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裙,坐在他那间堆满咸鱼干的小仓库里,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明远,帮我这一次,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