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父母攒了一辈子的三百万塞给她时,她抱着他的脖子哭,肩膀抖得像风中的树叶,说要给他生三个孩子,说要一辈子对他好。现在想想,那些眼泪大概是为顾景琛流的吧 —— 那个突然从国外回来的白月光,听说最近在城东开了家画廊,格调高得很。
“公司账户上那笔应急资金,是我找王总借的。” 陆明远起身去厨房拿碗筷,瓷砖地面映出他挺直的背影,“那天我喝了三斤白酒,吐得胆汁都出来了,王总才松口。” 他顿了顿,声音平得像一潭死水,“前年海外市场拓展,是我蹲在李老板的酒局上喝到胃出血换来的。他那肥手在我背上拍了三下,说‘小陆懂事’。”
阮慧娴的脸白了一瞬,握着水杯的手指紧了紧,指节泛白:“那些都是你作为丈夫应该做的。”
“应该?” 陆明远转过身,手里还捏着个空酒瓶,“那你手腕上那只百达翡丽呢?是我把我妈留的金镯子融了换的启动资金。我妈临终前拉着我的手说,那镯子要传给儿媳妇的。” 他笑了声,带着点自嘲,“你倒好,戴着它去见顾景琛,挺般配。”
阮慧娴猛地站起来,丝绒裙摆扫过茶几,玻璃杯摔在地上,水渍在米白色地毯上晕开个丑陋的圈:“陆明远,你别忘了自己几斤几两!当初要不是我点头嫁给你,你现在还在菜市场帮你爸刮鱼鳞!”
这句话像把淬了冰的刀,精准地捅进陆明远最疼的地方。他记得上高中时,阮慧娴的同桌指着他洗得发白的球鞋笑:“快看,咸鱼王子又来讨饭了。” 那时阮慧娴就坐在窗边,抱着课本,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是啊,我是咸鱼。” 陆明远弯腰捡起玻璃碎片,指尖被划破也没知觉,血珠滴在地毯上,像朵小小的红玫瑰,“但咸鱼也比某些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强。你家公司快破产的时候,顾景琛在哪?哦,他在国外逍遥快活呢。”
他把碎片扔进垃圾桶,玫瑰的甜香混着血腥气,奇异地让人恶心:“协议我会让律师改好发给你,公司归我,你净身出户。别再来了,看见你就晦气。”
阮慧娴气得浑身发抖,胸口起伏得厉害,珍珠项链随着动作晃悠:“你做梦!陆明远,你以为你是谁?没有我,你能挤进这个圈子?能认识那些大人物?” 她抓起包就往外走,高跟鞋踩在碎玻璃上发出刺耳的声响,“我会让你知道,跟我作对的下场!”
门 “砰” 地关上,震得墙上的结婚照晃了晃。照片上的阮慧娴笑得温婉,头微微靠向他,眼角的痣像颗小巧的泪滴。
陆明远盯着照片看了很久,伸手把它翻了过去。背面还贴着张便利贴,是阮慧娴的字迹:“明远,记得晚上回家吃晚饭。” 那是他们结婚三周年写的,字里行间还带着点温度。
他从冰箱里翻出速冻饺子,水开了才发现没买醋。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把路灯都染成了暖黄色。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王总的消息:“明远,阮总把顾景琛安插进公司当副总了,你知道吗?”
陆明远咬开啤酒瓶盖,泡沫溅在手机屏幕上。他回复:“知道了,谢了。” 然后点开通讯录,找到 “张伟律师” 的名字,编辑短信:“张律师,准备打离婚官司,我要她净身出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