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叫急救队！最高优先级！链接崩溃，目标意识风暴等级九！重复，风暴等级九！需要紧急精神镇静剂！”她的声音通过通讯系统传出，极力维持着冷静，但那一丝急促暴露了危机的等级。警报音同时传递到整个诊所层级。
“缄默者，立刻离开操作区！应急程序已启动，消毒风淋室…”系统合成音冰冷地宣布，但埃拉将它屏蔽了。她不可能离开。琥珀指令的对象在她眼前失控死去？这后果不是她能承受的。
“撑住！”埃拉冲到47号身边，无视滴落在地板上的鲜血，一只手用力按住他痉挛的肩头，另一只手迅速从工作服前臂位置弹出的微型急救舱里取出强力镇定注射器，动作快如闪电。
针尖刺入颈部静脉，推进器无声运作。几秒钟仿佛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47号身体的痉挛幅度开始肉眼可见地减缓。
急促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隔离门嘶鸣着滑开，身穿红色应急制服的医疗队如同救火队员般冲了进来，动作迅捷而有序，带着巨大的稳定器和强效神经抑制剂。
“意识风暴初步抑制！准备强效神经支撑！”急救队长吼着指令，同时对埃拉下命令，“缄默者！退出核心区！去报告情况！”
警报声尖锐不减，医护人员急促的指令如同密集的弹雨。47号被他们迅速接手，更多的导管插入，刺目的稳定光束罩在他头部。埃拉被迫后退，退到门口，无菌室内的混乱如同隔着一层厚重的隔音玻璃。
心脏在肋骨后面沉重地擂动，刚才强制链接断线的晕眩还未彻底散去，但大脑深处的某个角落，如同被高压电击过般异常活跃、冰冷而灼热。
那段灰白闪回的记忆碎片……那粗糙冰冷的花岗岩触感……那庞大迫近的阴影……那冻结血液的“谁？”的质问……
还有那个声音。
不是47号的声音。那声音，沉闷、粗糙，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熟悉。
一种足以让骨髓结冰的熟悉。
它像一颗突然从黑暗深海中浮出的冰山尖角。那个声音……曾属于她自己。更准确地说，属于多年前那个尚未成为“缄默者”的、面目模糊的她。
“记忆之城”的每一个新生儿，在获得正式编码前，都要接受系统最深度的筛选与重塑。名字？那是多余的东西，一个不安全的变量。埃拉的官方档案里，只有代号“X-73重塑成功体”那段冰冷的记录。那些被舍弃的、混乱的、属于“失败品”的前尘往事，早已在一次次的精密清洗中磨平了所有棱角，化为安全无害的数据尘埃。
她“知道”自己出生在这座钢铁之城的核心区孤儿院，“知道”被系统遴选为记忆操作方向潜力者，“知道”所有必要的专业技能习得路径。干净，清晰，无可挑剔。
但现在，这个“知道”被凿开了一条无法忽视的缝隙。
花岗岩的冰冷……泥土血腥混合的气息……无法名状的庞大阴影……以及那个来自自身遥远过去的低吼——“谁？！”
画面破碎的瞬间，还留下一个模糊的视觉印记：地面上，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被拖行……在极其边缘的视野角落里，好像瞥到一丛异样的深色……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