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然而,最诡谲的并非冰壁中的男子,也非那柄奇异的冰剑。

而是缠绕在他身周,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起伏不定的一层阴影。它比最深的夜还要浓郁,却又仿佛介于虚实之间,像是从他体内渗透出来的、某种冰冷意志的具象化。它没有固定的形态,时而如飘散的墨色烟雾,时而又凝聚成扭曲的、带着恶意窥探意味的轮廓,无声地缭绕在他身边,与那纯净的冰壁和男子形成一种妖异而绝望的共生。

凌霜的心跳几乎停止。恐惧和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攫住了她。这是神祇?是妖魔?还是某种被时光遗忘的古老封印?

就在她心神剧震之际,冰窟入口处传来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刮擦声和低沉的咆哮!雪魈!它们追来了!那腥臭、贪婪的气息,混合着风雪,如同死亡的浪潮,瞬间涌入这绝地!

绝望像冰冷的毒蛇,缠绕上凌霜的脖颈。她环顾四周,冰窟绝地,再无退路!目光下意识地再次投向那面巨大的幽蓝冰壁,投向那冰封的男子——等等!

她的瞳孔骤然收缩!

在男子纤细的腰间,紧贴着那身古雅白袍,悬挂着一个巴掌大小的玉瓶。玉质温润细腻,即使在幽蓝的冰层深处,也透出一种内敛的光泽。而玉瓶内部,隐约可见几颗鸽子蛋大小、呈现完美水滴状的晶体。那晶体是纯粹的冰蓝色,深邃得如同浓缩了整片星海,即使在重重冰封之下,依然顽强地散发着一圈圈极其微弱、却无比纯净、蕴含着磅礴生机的光晕!

“雪魄!”凌霜的呼吸瞬间停滞,几乎要脱口惊呼。那形态、那光芒、那传说中能活死人肉白骨的气息……绝不会错!这正是她九死一生翻越天阙,苦苦追寻的救命奇药!

希望的火苗在绝境中轰然点燃,烧灼着她的理智。雪魈的嘶吼和撞击冰窟入口的声音越来越近,冰壁在震动,细碎的冰屑簌簌落下。来不及了!

那玉瓶被男子交叠的双手和厚厚的冰层牢牢地固定在腰间,想要取出,必须先破开冰壁!凌霜的目光扫过男子沉静的睡颜,掠过那柄散发着致命寒意的冰剑,最终落在那层如同活物般蠕动的阴影上……一股强烈的不安让她头皮发麻。但身后是狰狞的怪物,家乡是垂死的亲人,她已无暇细想这冰封的存在意味着什么。

“对不住了!”凌霜低吼一声,不知是向谁告罪。她猛地抽出腰间那把用来开路、砍伐藤蔓、刃口早已崩缺的柴刀,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冰壁男子腰侧、玉瓶附近一处看起来较为薄弱、带着细微裂痕的冰面,狠狠劈砍下去!

“铿——嚓!”

柴刀与万载玄冰碰撞,发出刺耳的锐鸣,火星四溅!刀刃瞬间崩开一个更大的缺口,反震之力让凌霜虎口崩裂,鲜血直流。但冰壁上也出现了一道清晰的裂痕!

她顾不上疼痛,如同疯魔,再次举起柴刀,朝着裂痕疯狂劈落!

“铿!嚓!铿!嚓!”

每一次撞击都像是敲在死亡的门槛上,每一次震动都引得穹顶冰锥簌簌欲坠。雪魈的咆哮已近在咫尺,腥臭的热气几乎喷到她的后颈!

“给我开啊——!”凌霜嘶声力竭,凝聚起生命中最后的力量,柴刀带着决绝的弧光,狠狠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