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警官立刻起身，脚步匆匆地离开了审讯室，门在他身后无声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声音。那扇门关上的声音，在我听来却像一记闷锤砸在心上。他要去“看看”？看什么？尸体？还是…别的？
时间在死寂中一分一秒地爬行。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张警官坐回了椅子上，不再说话，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像探照灯一样在我脸上来回扫视。那目光不再是单纯的审视，更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带着一种冰冷的、洞穿一切的力量。我被他看得毛骨悚然，冷汗顺着额角滑下来，流进眼睛里，又涩又痛，却不敢抬手去擦。
脑子里那个疯狂的念头在尖叫：死者不是林振东！他是林振南！是那个弟弟！那真正的林振东呢？他当时在哪里？他在门里吗？他怎么可能在门里？监控明明只有两个人…除非…除非他们长得一模一样！除非他们是…双胞胎？！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像野火燎原。那些之前被忽略的细节疯狂地涌上来：兄弟俩极其相似的面容，林振南阴郁的气质下那几乎一致的轮廓…还有林振东当时那个“恶作剧”的要求——反向转三格门！为什么偏偏是三格？旋转门通常是四格或更多隔间…三格！三格刚好能形成一个临时的、视觉上的死角吗？一个能让人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某些动作的空间？
还有那把刀！刀柄上的指纹！如果是林振东杀了自己的双胞胎弟弟（假设他们是双胞胎的话），然后迅速将刀塞进弟弟手里，或者…或者是在我冲进去之前，把刀柄按在了弟弟手上，再把自己的指纹覆盖上去？再加上我口袋里的胶布…如果这一切都是他精心设计的呢？他用十万块，买我做一个关键的动作——在听到“救命”后，反向转动三格门！这个动作，会不会就是整个杀人魔术的关键一环？它制造了一个时间差？一个视觉盲区？一个让真正的凶手能完成身份互换或者…或者其他不可思议操作的瞬间？
我的思绪像被卷入了一场疯狂的漩涡，各种碎片化的画面和猜测搅在一起。那个富豪，他站在我面前，带着掌控一切的笑容，他递给我车钥匙的左手，他拍我肩膀的左手…他让我练习操作旋转门时，反复强调的“三格”…“要像钟表一样精确，小陈，这很重要。”他的声音仿佛又在我耳边响起。
就在我的脑子快要被这些混乱的念头撑爆的时候，审讯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了！
李警官回来了。他的脸色比出去时更加难看，嘴唇紧紧抿着，眼神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骇。他没有说话，只是对着张警官极其凝重地点了点头。
张警官的瞳孔骤然收缩。他也缓缓站起身，那动作里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沉重。他看向我，眼神复杂到了极点，那里面似乎有冰冷的审视，有洞穿真相的了然，甚至…还有一丝极淡的、不易察觉的…怜悯？
“陈默，”他的声音异常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来，“你刚才说…林振东是左撇子，手表应该戴在右手？”
“是！千真万确！”我急切地喊道，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好。”张警官吐出一个字，眼神转向门口，“带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