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度的混乱和绝望像两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了我的喉咙。我瘫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地盯着审讯室惨白的天花板,感觉灵魂都被抽空了。也许…也许真是我疯了?或者,从答应那十万块开始,我就已经一脚踏进了地狱?
“楼主撑住!指纹胶布都是可以伪造的!”
“密室消失…只有一种可能,双胞胎?”
“楼上+1,细思极恐!”
手机屏幕还亮着,那些飞快刷过的评论像黑暗中闪烁的微弱萤火。尤其是“双胞胎”那三个字,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猛地刺了我一下。双胞胎?林振东和林振南是兄弟,长得像…但他们是双胞胎吗?好像…没人说过他们是双胞胎啊?我记得财经杂志提过,林振东比林振南大了好几岁…
等等!不对!
一个被我忽略的、极其微小的细节,像深海里潜伏的发光水母,猛地浮现在一片混沌的脑海深处!冰冷,诡异,带着一丝致命的违和感。
手表!
死者——那个胸口插着刀、倒在血泊里的人——他的手表!
我记得很清楚,林振东是个左撇子!非常明显!那天他给我车钥匙,就是用左手抛过来的!后来拍我肩膀,也是用的左手!我甚至还记得他签字时,左手握笔的姿势很特别。有钱人,尤其是他这种顶级富豪,戴表非常有讲究。左撇子的人,为了方便操作,手表通常戴在右手腕上,避免磕碰。这是习惯!
可是…那个倒在旋转门里、穿着林振东衣服的死者…
他手腕上那块价值不菲的百达翡丽,是戴在左手腕上的!
我当时只顾着看那恐怖的伤口和死人脸,这个细节像水里的油星,一晃就过去了。现在,在极度绝望的逼视下,它却像一根淬了毒的针,猛地扎进了我的意识!
心脏骤然停跳了一拍,随即疯狂地擂动起来,撞得我肋骨生疼。一股冰冷的战栗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头顶,头皮阵阵发麻。一个荒诞到极点、却又带着致命诱惑力的念头,像疯狂的藤蔓一样缠住了我:如果…如果死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林振东呢?
“警官!”我猛地抬起头,声音因为激动和恐惧而剧烈地颤抖,几乎破了音,“手表!他手上的表!”
张警官和李警官都被我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弄得一愣。张警官皱紧眉头,眼神更加锐利:“表?什么表?说清楚!”
“林先生…林振东!他是个左撇子!非常明显的左撇子!”我语速快得像连珠炮,生怕慢一秒这救命稻草就会溜走,“他平时戴表,一定是戴在右手!因为他用左手做事!可…可旋转门里那个死了的人!那块百达翡丽,是戴在左手腕上的!这不对!这绝对不对!”
审讯室里死一般的寂静。惨白的灯光下,张警官脸上的肌肉似乎极其细微地抽动了一下,那双锐利的鹰眼里,瞬间掠过一丝极其复杂、难以捉摸的光芒——惊讶?疑惑?还是…一丝早就洞悉一切的了然?
他死死地盯着我,那目光像要把我的脑子剖开看个通透。空气凝固了,沉重得让人无法呼吸。我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的声音,咚咚咚,像在敲一面破鼓。
“左手腕?”张警官缓缓地重复了一遍,声音低沉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从冰窖里捞出来的。他慢慢地、慢慢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灯光下投下浓重的阴影,将我完全笼罩。他没有再看我,而是转向旁边同样脸色凝重、眼神闪烁的李警官,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声音低得只有他们两人能听清:“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