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老子性取向正常得很！”
他炸毛似的飘高了一点，身影在灯光下滋啦闪烁。
“赶紧的！开机！老子要看看我那些珍藏的……呃，学习资料还在不在！”
我按下开机键，熟悉的系统启动音响起，电脑慢悠悠地加载着，风扇呼呼地转。
“你这破电脑。”
“废话！老子都死了，谁给它清灰优化？没直接报废算它命硬！”
他凑在屏幕旁边，半透明的脸几乎要贴上去，紧张兮兮的样子。
终于进了桌面，桌面壁纸还是我们俩高中毕业时勾肩搭背的傻缺合影，笑得见牙不见眼，他生前常用的几个图标都在，游戏，聊天软件，一个叫【重要！勿删！】的文件夹。
“看看看看！”
他激动地指挥，虚幻的手指戳向屏幕，然后直接穿了过去。
“点开那个‘重要！勿删！’！”
我鼠标移过去，点开。里面没有预想中的小电影或者神秘文档，只有一堆截图。
全是游戏截图。
有《英雄联盟》里他拿五杀后我疯狂给他刷“666”的公屏记录截图。
有《CS:GO》里我被人阴死，他在旁边疯狂鞭尸然后截图留念。
有《怪物猎人》里我们一起第一次干掉灭尽龙，两个角色累瘫在地的截图。
还有更多是我们在YY语音里互喷垃圾话时，他手快截下来的我的各种名言：“我操这都能空枪？”“对面打野是你失散多年的亲爹？”“救救救救救！爹！！！”……
一张张，一幕幕，全是我们过去几年窝在一起打游戏的沙雕瞬间，有些截图日期甚至就是……他出事前一周。
房间里只剩下电脑风扇的声音，还有他那半透明的身体似乎因为激动而更加不稳定地波动着。
“就……就这？”
我嗓子有点发干，想笑，又觉得鼻子有点堵。
“你管这叫‘重要！勿删！’？还藏这么严实？老子以为你藏着核弹密码呢！”
“你懂个屁！”他猛地拔高声音，“这他妈都是老子的青春！老子的战绩！老子的……回忆！”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点空腔特有的回响。
“……怕你个小王八蛋哪天手欠给我格了。”
我盯着屏幕上那些熟悉的画面，那些被定格的，当时只觉得稀松平常甚至有点烦人的瞬间，此刻像潮水一样涌上来，那个在旁边嘎嘎乱笑、疯狂嘲讽又关键时刻真能顶上的傻逼，现在只能靠这点数据证明他存在过。
“傻逼……” 我低声骂了一句，手指在鼠标上无意识地滑动着，“谁稀罕删你这破玩意儿。”
“切，谁知道呢，万一你睹物思人，哭得像个傻逼然后一怒之下……”
他哼哼唧唧，但语气明显松了下来，他飘到电脑旁边，虚幻的手指在屏幕上划过那些截图，像是在抚摸。
“……喂，那个‘学习资料’文件夹呢？”
他突然转移话题。
我点开，里面果然空空如也。
“看吧！老子就说纯洁得很！” 他得意地扬起下巴。
“得了吧你，” 我毫不留情地戳穿，“肯定是你临死前自己删干净了，怕你爹我继承你的精神遗产是吧？”
“放屁！老子那是……那是为了给硬盘腾地方装新游戏！”
他梗着脖子狡辩，但那份心虚隔着生死我都能闻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