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更新时间:2025-08-11 01:33:14

成亲三年没见过丈夫,却已有三月身孕,而我已经冥婚三年。所以每晚梦里发生的事都是真的!?

三月的春光已经有些晃眼,明晃晃地透过雕花窗棂,落在纪薇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上。她伏在酸枝木的梳妆台前,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刚喝下的半盏燕窝粥,连同清晨那点微薄的米汤,都争先恐后地涌了上来。

“呃…呕……”

侍立在侧的丫鬟云雀眼疾手快地捧过一只素白的痰盂,另一只手轻轻拍抚着纪薇单薄得硌人的脊背,声音里带着哭腔:“小姐,您这都吐了快一上午了……再这样下去,身子骨怎么熬得住啊!”云雀是从纪家带过来的,还改不了旧日的称呼。

纪薇无力地摆摆手,胃部的抽搐稍稍平复,只剩下一片火烧火燎的空虚和钝痛。额角的冷汗黏住了几缕碎发,她抬起头,望着铜镜里那个眼窝深陷、唇色淡白的女人,自己也觉得陌生。镜台一角,一只青瓷小瓶里,斜插着一朵昨日刚换上的、嫩黄色的依兰花,幽幽的甜香丝丝缕缕地钻进鼻腔。这味道,是她的梦魇,也是她深藏心底、不足为外人道的隐秘慰藉。

三年了。她嫁入这潭州首富谭家,整整三年,却从未见过自己夫君的面容。婚礼那日,满堂红烛高烧,宾客喧哗,是二少爷谭允,抱着一只翎羽鲜亮、却眼神呆滞的大公鸡,代替他那据说早已病故的兄长,与她拜了天地。她顶着沉重的凤冠,隔着眼前摇晃的珠帘,只看到谭允那张年轻却没什么表情的脸,和那只被按着脑袋行礼的、茫然的公鸡。

红烛燃尽,喧嚣散去,她被送入这间华丽却冰冷的新房。此后的日日夜夜,陪伴她的,只有无尽的寂静,偶尔听闻的府中仆妇低语,以及…那每隔数日便准时出现的、萦绕在窗外的点点萤火,和随之而来的、令她羞于启齿的绮梦。

梦里总有一个男子。看不清面容,只有一片温润如玉的光影。他身材颀长,靠近时带着一种草木混合着阳光的干净气息。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像春夜里拂过竹林的风。他会轻柔地拥抱她,指尖带着令人战栗的暖意,在她肌肤上游走,点燃陌生的火焰。那火焰炽热却不伤人,缠绵中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珍视,仿佛她是什么易碎的琉璃。每一次,在极致的眩晕和陌生的满足之后沉沉睡去,再醒来时,枕畔空无一人,唯有这梳妆台上,必定会多出一朵带着露珠的、新鲜的依兰花。

起初,她以为是深闺寂寞滋生的妄念,是身体成熟带来的羞人反应。她惶恐,羞愧,甚至偷偷查阅医书,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癔症。可那依兰花真实地存在着,那萤火虫的幽光也真实地飞舞着。她曾鼓起勇气,在又一次看到窗外萤火闪烁时,装作不经意地向正在花园里散步的婆婆提起:“母亲,您瞧,这春日刚回暖,萤火虫便出来了呢,真稀奇。”

那时,谭老夫人正捻着佛珠,闻言脚步一顿,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看着那点点绿光在暮色四合的花木间悠然飞舞,老夫人布满皱纹的脸上,竟缓缓绽开一个极其复杂、带着追忆和某种奇异满足的笑容。她长长地、无声地叹了口气,目光转向纪薇,那眼神深得像古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