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看着他开合的嘴唇,看着他眼中倒映的、属于这个精心营造的私密世界的烛光。第一次如此清晰而残忍地意识到,这七年,我像一件被精心收藏的瓷器,被妥帖地安置在他生活的暗格里。他擦拭把玩,欣赏迷恋,却绝不会允许我暴露在属于他的、真正的阳光之下。他给予我的温柔、激情、依赖,甚至那些深夜的倾诉和脆弱,都只在属于我们两人的、这间没有窗户的密室里有效。一旦走出去,他便是另一个女人的丈夫,另一个孩子的父亲。那个蹲下系鞋带的男人,那个脸上有光、有责任、有完整世界的人,才是真实的他。而此刻坐在我对面,优雅地切割着牛排,谈论着生意,对我流露温存的他,只是一个熟练的、游刃有余的扮演者。
胃里一阵剧烈的翻滚,喉咙口涌上熟悉的酸涩。我猛地捂住嘴,强压下那股汹涌的呕意,脸色想必更加难看。
“怎么了?” 他放下刀叉,探过身来,语气里多了几分真实的担忧,但这份担忧,此刻只让我感到窒息般的讽刺。
“……没事,” 我艰难地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可能……有点着凉。” 借口拙劣,但他似乎接受了,招手叫来服务生,低声吩咐送一杯温水过来。
温水很快送来。我小口啜饮着,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却驱不散心头的寒意。他看着我的眼神专注,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仿佛在评估一件他珍视的藏品是否出现了瑕疵。这目光让我如坐针毡。
“对了,” 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语气轻松地转换了话题,身体微微后靠,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动作流畅自然,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笃定,“下个月我要带她去趟瑞士,疗养一段时间。她最近身体……不太舒服。” “她”字在他舌尖轻巧地滑过,仿佛提及一个无关紧要的熟人。他甚至没有停顿,目光依旧焦着在我脸上,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嗯?等我回来。”
瑞士。疗养。身体不舒服。
这几个词像冰冷的石子,一颗颗投入我死水般的心湖。一个模糊却尖锐的念头,带着不祥的预感,猛地攫住了我。我几乎要脱口而出,问他是不是她……怀孕了?但嘴唇翕动了几下,终究没有发出声音。问出来又能怎样?自取其辱罢了。我只是他“红颜知己”,一个需要保持分寸、永远不能越界的“知己”。
他见我沉默,反而伸出手,越过桌面握住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