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北境遇伏?

我攥紧茶盘,突然想起昨夜赵通巡查账房时那股子狠劲——或许他疯癫的记忆里,还藏着当年的事?

夜里我揣着温酒摸去门房。

赵通蜷在炉边,老皮袄上沾着草屑,见我进来,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一瞬:“送……送茶?”

“赵叔,北境的雪大吗?”我蹲在他跟前,把酒盏递过去,“那年粮车改道,是谁下的令?”

他手一抖,酒泼在炉灰里,腾起股焦糊味。

“红衣……”他突然抓住我手腕,指甲掐进肉里,“穿红衣的人……盖了印……”

话音未落,他突然尖叫着撞向炉火。

我扑过去拽他,他后脑勺磕在炉沿上,血珠子顺着皱纹往下淌,把灰扑扑的老皮袄染成暗红。

远处传来脚步声,我抹了把他脸上的血,把半块碎瓷片塞进他手里——这是方才炉边捡的,或许能当防身的家伙。

回房时,我把“红衣人”三个字写在袖内,墨迹未干,门就被推开了。

顾淮之立在门口,手里捏着本泛黄的册子,封皮上“通敌案”三个字被他捏得变了形。

“李判官昨夜托人送来的。”他声音哑得厉害,“他说,当年盖印的,不是镇北侯。”

我抬头看他,他眼尾泛红,像要滴出血来:“穿红衣的,是兵部尚书裴仲禹。”

裴仲禹?

我想起十年前早朝时,那个总穿猩红官袍的老臣,正是他第一个站出来说“顾家通敌证据确凿”。

“昭昭。”顾淮之突然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我袖上的墨迹,“下一步,你想怎么走?”

这是他第一次唤我名字。

我望着他眼里翻涌的暗潮,忽然听见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门房方向。

赵通撞炉的动静,终究还是惊着人了。

我攥紧袖中那张写着“红衣人”的纸,突然想起裴仲禹最恨有人翻旧账。

赵通那半疯半傻的嘴,若被他知道漏了“红衣”二字……

6

我咬着牙攥紧袖口。

裴仲禹耳目遍布京城,赵通那半疯的嘴漏了“红衣”二字,他定要杀人灭口——首当其冲的是赵通,其次是我弟弟幼安。

我盯着镜中自己泛青的脸,突然扯松了鬓边的珠花。

次日晨起,柳氏房里的小桃来送燕窝,我故意打翻茶盏,溅湿她的裙角。

“死丫头!”小桃骂骂咧咧要走,我抓着她的袖子哭:“顾将军查到兵部裴尚书头上了,我、我手里还有他亲笔证词……”

小桃的眼睛一下子瞪圆。

我知道,这消息不出半日就会钻进柳氏耳朵里。

第三日夜里,周嬷嬷蹲在院墙外学猫叫。

我开了角门,她头发上沾着草屑:“柳氏让张妈去门房叫赵通,说带他去吃桂花糕。”

我摸出藏在怀里的火折子。

祠堂后墙的砖松了三块,我把火折子塞进去,又摸出早仿好的“裴尚书密信”——笔迹是照着他门生呈给户部的账册描的,连墨色都调了七回。

我溜进柳氏的偏房,把信压在她枕头底下。

那信里写着“事成后赐侯府世袭”,她这种贪心的,见了准要疯。

三更梆子响过,祠堂方向腾起火光。

我趴在窗台上看,柳氏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