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阿蛰点头,“我爹死前,嘴里含着半片星图。我拼了三个月,才凑齐七案对应。”
沈无咎突然站起:“你怎知我会信你?”
“因为你昨夜没去新娘家。”阿蛰直视他,“你若真是凶手,何必等她推迟婚期?真正的‘夜煞’,等不及。”
沈无咎沉默。
门外忽有响动。
两人迅速熄灯。黑暗中,沈无咎听见铁链轻响,有人在撬锁。
不是狱卒。
是杀手。
门被推开一条缝,寒光闪过,一柄短刀直刺阿蛰咽喉。沈无咎猛地拽铁链,将少年扯倒,刀锋擦颈而过,钉入墙面。
刺客抽刀再刺,沈无咎抬腿踹中对方膝盖,咔嚓一声,那人跪地。阿蛰扑上去夺刀,却被反手划中手臂,血溅三尺。
沈无咎怒吼,挣断铁链,扑上前去。
月光从窗缝照入,映出刺客的脸——
竟是他自己。
面具下的五官,与他一模一样。
那人冷笑,甩出一枚铜钱,钉入地面。铜钱上刻着“癸未年七月初七”字样。
沈无咎心头一震。
那是他母亲的忌日。
刺客转身跃窗而出,轻功极佳,落地无声。
阿蛰捂着手臂颤抖:“他……他不是人。”
沈无咎拾起铜钱,指尖发冷。
这不是模仿。这是献祭。
每一桩案,都在复刻他的记忆——第一案,缝杀卖花女,因他七岁那年,母亲被族人缝口沉塘;第二案,将军遗孀被钉于梁上,因他父亲战死后遭权贵毁尸……这些,从未记录在案。
凶手知道他最深的痛。
“你查到什么?”沈无咎问阿蛰。
“第七案的新娘,本不该死。”阿蛰喘息,“她叫柳含烟,是礼部尚书柳崇文的庶女。原定嫁入赵家,可赵家公子昨夜暴毙,婚事取消。她今早本要去庙里还愿,却被临时改道送来义庄——说是你下令的。”
沈无咎眼神一凛。
他从未下令。
“谁改的路线?”
“徐知白。”阿蛰咬牙,“他昨夜调换了你的签牌。”
沈无咎明白了。
这是局。从头到尾,都是局。
他被塑造成“夜煞”,不是为了掩盖杀人,而是为了启动某种仪式。
七案,七星,七宿相连——
是北斗逆位。
民间传说,北斗主死,南斗主生。若以七具怨尸为引,布成逆北斗阵,可召“地煞临世”,血洗皇城。
而他,是阵眼。
因为他是唯一破过七桩奇案的人——他的“破案之魂”,正是仪式所需的“明镜之心”。
门外忽又传来脚步声,这次是大队人马。
“沈无咎!”徐知白的声音在走廊回荡,“你越狱袭差,罪加一等!”
沈无咎抓起短刀,拉起阿蛰:“走!”
两人翻窗而出,坠入后巷。夜雨初歇,巷中积水映着残月。沈无咎左肩中了一箭,血浸透衣袍。
“去哪?”阿蛰问。
“城南,鬼市。”沈无咎咬牙,“找一个人。”
“谁?”
“瞎子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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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市在汴河旧渠下,一条被遗忘的地下水道。入口藏在废弃的龙王庙井底,需踩着腐木梯子下坠十丈。
空气中弥漫着腐臭与香灰混合的气息。两侧石壁上插着蜡烛,火光幽绿,照出墙上密密麻麻的符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