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里,一直沉默的菊香也站了起来。
她没看桌上的东西,只是死死攥紧了拳头,指节捏得发白:“娘娘,我爹是侯府的管家。
李斯那个狗贼……诬陷他偷盗库银,把他活活打死了!我进这冷宫,就是为了等这一天!”
她抬起头,眼里是淬了毒火的恨,“我要报仇!我要亲手砍了李斯的头!”
柴房里,只有粗重的呼吸声。
我看着她们——翠姐眼中的决绝,小竹脸上的急切,菊香满身的恨意,还有阿桃紧紧攥着我衣角的小拳头。
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又酸又胀。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眼底涌上的热意。
“好!”我一把抓起桌上的皇榜,声音斩钉截铁,“明天一早,我们去扯皇榜!为我们的父亲!为我们的丈夫!为我们自己!”
天刚蒙蒙亮,寒气刺骨。
我领着阿桃、翠姐、小竹、菊香,还有几个同样眼神坚定的冷宫姐妹,大步走向宫门。
我们身上的旧衣在晨风里显得格外单薄,但脚步没有一丝迟疑。
朱红的宫墙下,那张崭新的皇榜贴得格外醒目,上面“镇国将军”四个大字刺得我眼睛发疼。
两个穿着体面、鼻孔朝天的太监抱着拂尘,懒洋洋地守在旁边——一看就是李斯那条老狗养的奴才。
小竹性子最急,看见皇榜眼睛一亮,瘦小的身子就往前冲,伸手就要去扯!
“啪!”
一声脆响!为首那个胖太监动作快得像闪电,一巴掌狠狠抽在小竹脸上。
小竹被打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半边脸瞬间肿起红印子,嘴角渗出血丝。
“小贱蹄子!”胖太监尖着嗓子,满是鄙夷,“哪里来的腌臜货,敢碰皇榜?脏了陛下的旨意,你有几个脑袋够砍?!”
“你敢打我姐?!”一声稚嫩却迸裂的怒吼炸开!阿桃像头发怒的小豹子,瘦小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速度,猛地扑了上去!她手里那把她日日打磨的小匕首,在晨光里划过一道冰冷的寒光,精准无比地抵在了胖太监那肥厚的脖颈上!刀尖甚至刺破了一点油皮。
胖太监僵住了,冷汗唰地冒出来。
“狗奴才!你敢打我小竹姐?”阿桃的声音因为愤怒和用力而颤抖,羊角辫气得直抖,眼睛死死瞪着太监,“我爹是镇国侯的兵!就是被你们这些狗太监害死的!你再敢动我们的人试试!”
另一个瘦高个太监吓得连连后退,指着我们,声音都变了调:“反了反了!一群冷宫贱婢要造反!还有你这个贱丫头,拿刀指着御前的人,死罪!你们都是死罪!”
“御前的人?”我冷笑一声,大步上前,一把攥住了胖太监打人的那只手腕,五指如同铁钳。
他手腕上的肥肉在我掌心下颤抖,那点微不足道的反抗之力被我轻易压制。
我能感觉到他骨头在我指下的恐惧。
“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我的声音不高,却像冰锥一样穿透了清晨的寂静,带着十二年来冷宫磨砺出的彻骨寒意,“我是谁?我是苏晚!是你们陛下亲口废黜的皇后!我就算被打入冷宫,也轮不到你们这些阉人来踩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