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顾沉舟连头都没回,冰冷的语调里是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厌恶,清晰地穿透走廊,钻进我撕裂的耳膜,“一个不自量力、妄想用野种上位的贱人罢了。脏得很,念念不要看。”
“野种”……
“贱人”……
“脏”……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灵魂上!身体被强行拖拽着,离他越来越远,离苏念那张写满无辜怜悯的脸越来越远。顾沉舟最后那句冰冷的话语,和他小心翼翼护着苏念离开的背影,在我眼中重叠、放大,最终化为一片猩红的绝望。
检查室冰冷的不锈钢门在我身后“哐当”一声关上,隔绝了最后一丝光线,也仿佛隔绝了我所有的生路。
***
冰冷,无影灯惨白的光线像手术刀,将空气都切割成碎片。消毒水的味道浓烈得刺鼻,混合着某种金属的冷腥,直往人肺腑里钻。我躺在狭窄坚硬的手术台上,手脚被束缚带固定着,动弹不得。头顶那盏巨大的灯,像一个冷酷无情的审判者,将我的狼狈和绝望照得无所遁形。
恐惧像冰冷的潮水,一浪高过一浪,几乎将我溺毙。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牙齿咯咯作响,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五脏六腑的剧痛。我徒劳地扭动着被束缚的手腕,粗糙的布料摩擦着皮肤,带来火辣辣的疼。
“顾沉舟!顾沉舟!你混蛋!你不得好死!这是你的孩子!你的!”我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声音在空旷的手术室里回荡,带着哭腔和破音的绝望,却显得那么微弱无力,瞬间被冰冷的器械声吞噬。
主刀的医生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毫无波澜的眼睛,像看着一块没有生命的肉。旁边的护士机械地准备着器械,金属碰撞发出清脆而冰冷的“叮当”声,每一下都敲打在我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求求你们……不要……放过我的孩子……”我转向医生和护士,泪水汹涌而出,模糊了视线,“求求你们了……”
医生避开我的目光,声音透过口罩,沉闷而毫无感情:“女士,请配合,很快就好。这是顾先生的吩咐。”
“顾沉舟……顾沉舟……”我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像是诅咒,又像是溺水者抓住的最后一根虚幻稻草。巨大的恐慌和身体的剧烈颤抖让我眼前阵阵发黑。
就在意识即将沉入黑暗的前一秒,手术室厚重的隔音门,被毫无预兆地推开了。
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逆着走廊的光线,站在门口。是顾沉舟!
心脏在那一瞬间似乎停止了跳动,随即又疯狂地撞击着胸腔!一丝微弱得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希冀,如同风中的残烛,骤然亮起!他来了?他后悔了?他终究……舍不得他的孩子?
我奋力地抬起头,泪水模糊的视线死死地锁住门口那个身影。光线勾勒出他冷硬的轮廓,如同神祇降临。
然而,下一秒,所有的希冀如同被重锤击碎的琉璃,轰然崩塌!
顾沉舟的目光,只是极其短暂、极其冷漠地扫过手术台上狼狈不堪的我,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件亟待处理的垃圾,毫无波澜,甚至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耐。然后,他的视线便越过我,落在了手术室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