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上,瞬间冰雪消融,漾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足以融化寒冰的温柔笑意。
“念念,”他的声音低沉而缱绻,带着无尽的宠溺,“外面风大,怎么不披件外套?” 他一边说着,一边侧身,极其自然地伸出手臂。
一个穿着米白色羊绒大衣的纤细身影,怯生生地、小鸟依人般地依偎进了他的怀里。是苏念。
顾沉舟立刻将臂弯里搭着的那件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厚实的男士羊绒大衣展开,动作温柔得如同对待稀世珍宝,小心翼翼地、妥帖地披在了苏念瘦弱的肩膀上。他甚至细心地替她拢好衣襟,指尖拂过她的脸颊,那眼神里的柔情蜜意,浓得化不开。
“沉舟哥哥,我怕……”苏念的声音细细软软,带着恰到好处的依赖和脆弱,脸颊微微泛红,往他怀里又缩了缩。
“别怕,我在。”顾沉舟将她拥紧,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声音低沉而坚定,“处理点小事,很快就好。我们回家。”
自始至终,他没有再看手术台上的我一眼。
仿佛我,连同我肚子里那个即将被剥离的生命,都是不存在的尘埃。
巨大的轰鸣声在我脑海里炸开!所有的声音——医生的指令、护士的应答、器械的碰撞——都在瞬间远去。世界变成了一片死寂的白噪音,只有眼前那刺眼的一幕,如同慢镜头般,一帧一帧,残忍地烙印在我的视网膜上,刻进我的灵魂深处!
他温柔地为苏念披上外套。
他拥她入怀。
他说“别怕,我在”。
他说“处理点小事,很快就好”……
而我,我和我的孩子,就是那件需要被“处理”掉的“小事”!
“呃啊——!”一股无法形容的剧痛,伴随着灭顶的绝望和滔天的恨意,如同火山岩浆般从灵魂深处爆发出来,撕裂了我的喉咙!眼前骤然一黑,意识如同断线的风筝,急速坠入无边的黑暗深渊。
最后的感知,是身下汹涌而出的温热液体,带着浓烈的、令人作呕的甜腥气,迅速蔓延开来,浸透了冰冷的手术台。
***
意识在无边的黑暗中沉沉浮浮,像一片被暴风雨撕碎的叶子。身体深处传来的剧痛,如同永不停歇的潮汐,一次次将我拍醒,又一次次拖入更深的混沌。耳边似乎有仪器单调的“滴滴”声,有人影在晃动,有模糊的交谈,但都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听不真切。
唯一清晰的,是那刻骨的冰冷,从四肢百骸透入骨髓的冰冷。还有一个空洞的回响,一遍遍在灵魂深处撞击:孩子……没了……他和顾沉舟一起……亲手杀死了我的孩子……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沉重的眼皮终于掀开了一条缝隙。
惨白的天花板,刺鼻的消毒水味。我躺在病床上,浑身像被拆开重组过,每一寸骨头都在叫嚣着疼痛。小腹的位置空落落的,那里曾经孕育过一个生命,如今只剩下一个巨大的、血肉模糊的窟窿,呼呼地往里灌着冷风。
病房的门开着一条缝。
走廊外,刻意压低却依旧清晰地钻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