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苏明月的手还悬在半空,红酒顺着我的领口往下淌,凉得像蛇爬过皮肤。满厅宾客的窃笑突然卡住,像被谁按了暂停键。

"哎呀,手滑了。"她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嘴角却压不住上扬,"妹妹不会介意吧?"

我捏着餐巾没动,盯着她指甲上镶的碎钻。那些棱角分明的切面,每一道反光都像在嘲笑我。

"当然不介意。"我慢慢擦着酒渍,"毕竟姐姐连人生都能手滑,泼杯酒算什么。"

她睫毛颤了一下,耳环晃出细碎的光。林叙舟不知什么时候站到我身后,递来一件外套。

"客房在二楼。"他声音压得极低,"小心头发。"

我转身时听见苏明月在笑,甜得发腻:"叙舟哥还是这么体贴。"

客房门刚关上,我就把外套甩在床上。镜子里的自己像只落汤鸡,头发湿漉漉黏在脸上。我扯下发绳,突然停住——镜面反射里,衣柜门缝下有片阴影在动。

我假装整理衣领,从镜子里看见苏明月蹲在地上,用镊子夹起我掉落的碎发,小心封进透明袋。她动作熟练得像做过千百遍。

"找这个?"我猛地拉开衣柜门,手里攥着刚揪下的一撮头发。

她脸色唰地白了,钻石耳钉撞在柜门上叮当响。

"怕我抢你东西?"我把头发递过去,"放心,我对假货没兴趣。"

她突然笑了,涂着蔻丹的指甲掐进我手腕:"你以为凭几张纸就能进苏家?爸爸最讨厌骗子。"

我甩开她,看见她锁骨上的月亮坠子晃出来,在昏暗的客房里泛着冷光。

"那正好。"我扣上最后一颗纽扣,"我专治骗子。"

深夜的走廊像口棺材,脚步声都被地毯吞了。我光脚踩过冰凉的大理石,听见书房传来啜泣。

"她今天偷看我保险柜……还骂妈妈是短命鬼……"苏明月的哭腔像掺了蜜,"DNA报告肯定是伪造的!"

我贴在门缝上,看见苏父拍着她后背。他无名指上的翡翠戒指,和我记忆里孤儿院捐款人手上的如出一辙。

"明天去机构重做检测。"苏父声音沉得像闷雷,"真的假不了。"

转角处突然传来打火机声。林叙舟靠在阴影里抽烟,火星在他指间明灭。他递来张对折的纸条,烫伤疤在月光下泛着青。

"别信检测结果。"他吐出的烟圈罩住我眼睛,"明月小姐给实验室捐了台测序仪。"

第二天我坐在检测机构里,看着护士抽走两管血。苏明月挨着苏父坐,裙摆下小腿晃啊晃,像钟摆倒数。

报告出来时,满屋保镖突然围上来。白纸黑字写着"无亲缘关系",苏父把纸摔在我脸上,纸角刮得颧骨生疼。

"滚出去。"他脖子上青筋暴起,"再敢冒充我女儿就报警。"

保安拽着我胳膊往外拖,后腰撞在门把上疼出一身冷汗。透过落地窗,我看见苏明月站在二楼窗前,红唇一张一合。

看口型,她说的是:"杂种。"

第3章

"杂种。"

苏明月的红唇在玻璃后面咧开,像道血淋淋的伤口。我攥着被揉皱的检测报告,指甲陷进掌心。

贫民窟的出租屋还维持着我离开时的样子。泡面碗里长出了霉斑,床单上还留着那天林叙舟坐过的褶皱。我从枕头下摸出养母临终前塞给我的玉佩,冰凉的温度刺得我一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