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地球轨道参数…锁定!相对太阳位置…锁定!自转…锁定!”另一个监测员的声音带着哭腔,绝望地嘶喊。
整个主控大厅,陷入了比刚才点火前更深沉、更彻底的死寂。所有的欢呼,所有的期待,所有的雄心壮志,都被那来自宇宙深处的、冰冷彻骨的嗡鸣声碾得粉碎。
艾拉僵在原地,血液似乎停止了流动。她看着主屏幕上那幅凝固的宇宙图景,看着火星上那被冻结的“造物之火”,看着环形大厅里一张张因极度震惊和恐惧而扭曲的脸庞。哈里斯的身体晃了晃,手死死撑住控制台才没有倒下,他死死盯着火星的画面,眼神空洞得像两个窟窿。
就在这时!
刺耳尖锐的警报声如同垂死野兽的哀嚎,猛地撕裂了大厅的死寂!不是一处,是所有的!所有接入全球网络的终端设备——主控大厅里成百上千块屏幕、研究员们随身携带的个人通讯器、甚至墙壁上用于展示数据的公共显示屏——在同一瞬间,被一片纯粹、冰冷、毫无感情的黑色所覆盖!
然后,一行巨大、简洁、散发着幽绿色光芒的方块字,在所有黑色的屏幕上,如同墓碑般缓缓浮现。它无视了所有的语言设置,以最原始、最不容置疑的方式,刻印在每一个能看到屏幕的人类眼前:
**【协议生效。幼神,不得触碰造物之火。】**
“幼神……”
艾拉无意识地重复着屏幕上的字眼,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落地。巨大的环形主控大厅里,死寂得如同真空墓穴。那行幽绿色的方块字,像冰锥一样钉在每一块屏幕上,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寒意。凝固的火星影像,冻结的轨道数据……眼前的一切,都在无声地印证着那行字的判决。
“幼神?”一个嘶哑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带着崩溃边缘的歇斯底里。是哈里斯总工程师。他猛地转过身,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艾拉,那眼神像濒死的野兽,“艾拉·索恩!这就是你们挖出来的鬼东西?这就是那个该死的‘安全协议’?它把我们……把整个太阳系都锁死了!像关进了一个该死的宇宙冰箱!”他的拳头狠狠砸在控制台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艾拉没有看他,也没有看任何人。她的目光穿透了冰冷的屏幕,穿透了环形大厅压抑的穹顶,投向窗外那片灰蒙蒙的天空。那里,地球的自转也被强行中止了。白昼与黑夜的界限被粗暴地固定下来。联合政府总部所在的这片区域,此刻被永久地钉在了黄昏的余烬里。一种古怪的、令人不安的灰黄色光线,笼罩着窗外扭曲的城市天际线。没有风,没有云彩的流动,没有昼夜更替带来的温度变化。一切都停滞了。
“冰箱?”她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却带着一种穿透混乱的奇异力量,“不,约翰。是……摇篮。一个巨大的,冰冷的,把我们锁在里面的……摇篮。” 她缓缓抬起手,指向窗外那片被强行凝固的、死气沉沉的天空,“‘幼神’……这就是他们对我们的定义。我们自以为在攀爬知识的高峰,在他们眼中,不过是刚刚学会爬行、却妄图抓起火焰的婴孩。于是,监护人行使了权力,把危险的火种和顽劣的孩子,一起锁进了安全的围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