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空气里像绷紧了一根看不见的弦。我照常去伺候那些嗡嗡作响的蜂箱，检查蜂巢，摇蜜，动作比平时更用力，像是在发泄无处释放的烦躁。她倒是安分，缩在偏屋里，很少出来。偶尔出来打水，或者怯生生地问我能不能借用一下灶台热点东西——她不知从哪里翻出几包皱巴巴的压缩饼干。
每次碰面，她总是低着头，眼神躲闪，飞快地做完事就缩回去，像只受惊的兔子。那宽大的旧衣服穿在她身上，晃荡着，偶尔弯腰时，领口会不经意地滑开，露出那截白皙细腻的脖颈，或者一小片精致的锁骨。每一次不经意的春光乍泄，都像火星溅进干草堆，让我心头那点邪火猛地一窜，随即又被那冰冷的债务提醒狠狠浇灭。
“哥…今天…天气好像不错？”她端着个破搪瓷碗，站在灶房门口，小心翼翼地没话找话。阳光从门口照进来，勾勒出她单薄的身形。
“嗯。”我闷头劈柴，斧头狠狠剁在木墩上，发出沉闷的“笃”声，木屑飞溅。没抬头看她。
她咬着下唇，站了一会儿，默默地转身回去了。那背影，单薄得让人心头发堵。
这天下午，日头毒得很。我正在院子角落检查一个蜂箱，这箱蜂最近有点躁。刚掀开覆布，一股异常暴躁的“嗡嗡”声就扑面而来。我心里暗叫不好，正要动作，旁边突然传来一声压抑的惊呼。
苏晚晴不知何时出来了，大概是想晒晒太阳，正站在离蜂箱不远的地方。她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声响吓坏了，脸色瞬间煞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脚下被一块凸起的石头一绊，整个人向后仰倒！
“小心！”我吼了一嗓子，扔下蜂箱盖就扑过去。
但还是晚了一步。她重重地摔在地上，手肘下意识地撑地，发出一声痛呼。更要命的是，她摔倒时带起的风，还有那惊恐的气息，彻底激怒了本来就躁动不安的蜂群！
“嗡——！” 一片黑云般的蜂群，像被捅了马蜂窝（虽然本来就是），带着令人头皮发麻的轰鸣，从掀开的蜂箱口汹涌而出，目标直指地上那个散发着恐惧气息的源头！
“啊——！”苏晚晴看着那片致命的黑云朝自己扑来，吓得魂飞魄散，发出凄厉的尖叫，双手胡乱地挥舞着，徒劳地想驱赶。
“别动！趴下！”我目眦欲裂，几乎是咆哮着冲到她身边。来不及多想，我一把扯下自己身上那件洗得发硬的旧外套，猛地扑上去，将她整个人严严实实地罩在身下！我自己则暴露在蜂群的怒火之下。
后背、手臂、脖颈，瞬间传来一阵密集的、尖锐的刺痛！像无数根烧红的针同时扎了进来！
“呃！”我闷哼一声，剧痛让我眼前发黑。但身体死死压着她，把她护在身下。蜂群愤怒地撞击着我裸露在外的皮肤，嗡嗡声震耳欲聋，充满了死亡的威胁。
“哥！哥！”她在衣服底下惊恐地哭喊，身体因为恐惧和被我压着而剧烈颤抖。
“闭嘴！别动！”我咬着牙吼道，额头青筋暴起，汗水混着被蜇处的剧痛涌出。我死死地用身体和外套罩住她，像一块沉重的盾牌。蜂群疯狂地攻击着我暴露的部分，每一次新的刺痛都让我肌肉抽搐。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像在油锅里煎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