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朝我投来胜利者的一瞥,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轻蔑与快意。
心口像是被冰锥贯穿,寒气瞬间弥漫四肢百骸。
我不知哪来的勇气,在人群还没反应过来时,冲上前一把夺回了簪子,狠狠往地上一摔。
玉簪四分五裂。
我冷冷地看着柳如絮:我的东西,哪怕是毁了,也绝不落入她手中。
“姐姐,你干什么?”柳如絮捂住了嘴,“哪怕姐姐再不喜我,也不当如此啊!”
“啪”一声脆响,萧彻地一巴掌重重地甩在了我的脸上。
“姜灼,不过是一支簪子,你至于吗?”
“难道你就这么容不下絮儿?”
我擦了擦嘴角的血,挺直背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没让自己在萧彻冰冷的目光和柳如絮得意的笑容前软倒。
当夜,昭阳殿的烛火亮到三更。
心口熟悉的绞痛排山倒海般袭来,喉间腥甜翻涌。
我伏在榻边,咳得撕心裂肺,素白的帕子上绽开大朵大朵暗红的花,像被揉碎的海棠。
“娘娘!”青黛哭着扑过来,声音发颤。
我摆摆手,喘息着,额上冷汗涔涔。
挣扎着爬到妆台前,打开那个紫檀小盒。
里面静静躺着几根细如牛毛的银针,在烛光下泛着冷芒。
久病成医,我早已学会如何用更尖锐的疼痛,压下这蚀骨的心疾。
拈起一根针,在烛火上燎过,对准虎口的劳宫穴,面无表情地刺了下去!
“嗯……”尖锐的刺痛瞬间席卷,比心口的绞痛更甚,却也奇异地压下了那汹涌的咳意。
冷汗浸透了寝衣,黏腻地贴在背上。我望着铜镜中自己苍白如鬼、鬓发散乱的模样,指尖抚过空荡荡的发髻,眼神空洞得吓人。
“哥哥……”喉咙里溢出一声破碎的呜咽,“阿灼……好疼……”
2
柳如絮的胃口,远不止一支玉簪。
隆冬时节,她“不慎”滑胎了。
暖阁里哭声震天,她死死揪着萧彻的龙袍,泪如雨下,声声泣血:“陛下!陛下要为我们的孩儿做主啊!定是……定是灼姐姐送的那安神香有问题!嫣儿日日点着,谁知竟是催命的毒!”
消息传到昭阳殿时,我正对着窗外纷飞的大雪出神。
殿内烧着地龙,却驱不散我骨子里的寒意。萧彻的旨意紧随而至,宣我即刻去暖阁。
暖阁里暖香袭人,柳如絮虚弱地倚在萧彻怀里,脸色苍白,看向我的眼神却淬着毒。
萧彻高坐主位,面色沉冷如殿外的寒冰。
“贵妃姜氏,”他开口,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如絮所用安神香,可是你所赠?”
“是。”我挺直背脊,迎上他的目光,“香乃太医院所配,臣妾不过转赠。”
“巧言令色!”柳如絮尖声哭道,“陛下!她定是嫉妒嫣儿!嫉妒嫣儿有了陛下的骨肉!那香定是她动了手脚!”
萧彻的眼神在我和柳如絮之间逡巡。
他眼底有疑虑,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沉的、我看不懂的权衡。
不论真相如何,姜家……父兄在边疆威名日盛,朝中已有人谏言功高震主……
种种念头在他眼中翻涌。
最终,那点疑虑被冰冷的决断取代。
“证据确凿,还敢狡辩!”他一掌拍在案几上,杯盏震落,“贵妃姜氏,心肠歹毒,谋害皇嗣,其心可诛!念你父兄有功于社稷,死罪可免。罚跪碎玉台三日,静思己过!以儆效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