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三年,老婆林薇每周六雷打不动回娘家。
“我妈风湿又犯了,离不开人。”她总是这么说。
直到我在兄弟发来的擦边直播链接里,看到了熟悉的锁骨痣。
镜头扫过她无名指——还戴着我们的婚戒。
周六清晨六点半,窗外天色刚透出点灰白。
厨房里传来刻意压低的细碎声响,是碗碟轻碰,水流哗啦。
我闭着眼,听着这每周准时上演的序曲。
身边床垫微微弹起,熟悉的馨香随着她的起身飘散开。
林薇起来了。
她蹑手蹑脚,像怕惊扰了什么。
我依旧闭着眼,呼吸均匀,假装沉睡。
脚步声移到衣帽间。
悉悉索索的换衣声,拉链滑动的轻响。
然后是那个熟悉的、略显沉重的双肩背包被拎起时,帆布摩擦发出的声音。
最后,是防盗门被小心拧开,又轻轻合拢的“咔哒”轻响。
世界彻底安静下来。
只剩下我一个人,和满屋子骤然放大的寂静。
我睁开眼,盯着天花板上模糊的纹路。
又是这样。
每周六。
雷打不动。
像设定好的精密程序。
三年,一千多个日夜,循环往复。
我摸过床头柜上的手机。
屏幕亮起,显示着日期:星期六。
微信置顶的聊天框里,躺着林薇几分钟前发来的消息,时间掐得精准:
「老公,妈那边风湿痛得厉害,我回去看看,晚上不用等我吃饭。」
又是风湿。
我烦躁地把手机屏幕按灭,扔回床头。
岳母的风湿,仿佛成了这三年里最坚不可摧的理由,支撑着她每周一次的规律消失。
起初,我心无旁骛。
岳母身体不好,独居老人,女儿回去照看,天经地义。
我甚至周末会买些补品,开车送她过去。
林薇总是站在老旧的单元楼下,接过东西,温温柔柔地笑:“你快回去吧,妈怕吵。”
然后目送我离开。
后来工作渐忙,应酬多了,便不再每次都送。
只是每周六早上,依旧会在她轻手轻脚的“程序”启动中醒来。
再后来,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疑虑,像墙角潮湿处滋生的霉斑,悄然蔓延。
有一次,公司临时安排我周六去邻市出差。
飞机落地已是下午。
鬼使神差地,我拨通了岳母家的座机。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
“喂?哪位啊?”岳母的声音传来,中气挺足,背景音里还有咿咿呀呀的戏曲声。
“妈,是我,陈默。”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自然,“薇薇在您那儿吧?我出差刚回来,她电话没打通,有点担心。”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
“薇薇?”岳母的语气带着明显的疑惑,“她没来啊?这丫头,有阵子没回来了,上周打电话还说忙呢。”
我的心猛地一沉。
像一脚踏空。
“哦…哦,那可能是我记错了。”我强笑着搪塞,“妈您注意身体,我先挂了。”
挂了电话,邻市陌生的街景在车窗外飞速倒退。
我的手心却一片冰凉。
她没回娘家。
那她每周六,拎着那个似乎越来越沉的背包,到底去了哪里?
这个疑问,像一根细小的刺,扎进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