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不出来,又忽略不掉。
我开始留意。
留意她出门时那个双肩背包。
留意她回来时,身上偶尔沾染的、不属于她惯用香水味的陌生气息。
留意她眼角眉梢难以掩饰的、淡淡的疲惫。
还有她手机屏幕亮起时,那飞快划掉的、花里胡哨的弹窗通知。
我曾装作不经意地问起:“妈的风湿,看了这么多医生,还没起色吗?”
林薇正低头削苹果,闻言手一顿,长长的苹果皮差点断开。
她没抬头,声音很轻:“老毛病了,反反复复的。天气一变就难受,身边没人不行。”
理由依旧天衣无缝。
可岳母那句“有阵子没回来了”,却在我脑子里反复回响。
像卡带的录音机。
这周,我决定做点什么。
周五晚上,林薇洗完澡,裹着浴巾在梳妆台前吹头发。
水汽氤氲,镜子里她的侧脸柔和美好。
那个黑色的双肩背包,就放在衣帽间门口的椅子上。
拉链没有完全拉拢,露出一角玫红色的布料。
我的心跳有点快。
趁着吹风机轰鸣,我假装去衣帽间拿睡衣。
经过椅子时,脚步放缓。
目光飞快地扫过那敞开的背包口。
里面塞得满满当当。
最上面,是一顶蓬松的、栗色的大波浪假发,发丝纠缠着。
假发下面,压着几个色彩斑斓的塑料小瓶子,像是化妆品。
还有几件布料少得可怜、缀着亮片的衣服,被胡乱揉成一团。
那刺眼的玫红色,正是其中一件吊带的颜色。
我呼吸一窒!
像被什么东西猛地扼住了喉咙!
睡衣也忘了拿,几乎是同手同脚地退回了卧室。
躺在床上,身边的林薇呼吸均匀,似乎已经入睡。
我却睁着眼,盯着黑暗中的天花板,一夜无眠。
那些假发,那些廉价的化妆品,那些暴露的衣服…像无数细小的针,密密麻麻扎在心上。
她到底要去做什么?
需要这样乔装打扮?
需要用“回娘家”这样天大的谎言来遮掩?
周六清晨。
熟悉的程序再次启动。
轻手轻脚地起床,换衣,拎起那个此刻在我眼中如同潘多拉魔盒的双肩包。
防盗门“咔哒”一声,隔绝了内外。
我立刻翻身坐起,冲到窗边。
窗帘拉开一条缝。
楼下,林薇的身影出现了。
她没有走向小区门口打车,反而快步走向了与大门相反方向的地下车库入口。
几分钟后,一辆白色的、毫不起眼的二手大众POLO,缓缓驶出了车库。
那辆车,是我去年淘汰下来给她练手的!
她竟然一直偷偷在用!
车子汇入清晨稀疏的车流,很快消失不见。
我站在窗边,手脚冰凉。
那个方向,根本不是去岳母家的路!
整整一天。
我像个困兽,在空荡荡的房子里来回踱步。
手机拿起又放下。
想打给她,质问她去了哪里,背包里那些东西是干什么用的。
可手指悬在拨号键上,又颓然放下。
万一…万一是误会呢?
万一她只是…想找点别的事情做?
心底深处,有个微弱的声音在挣扎。
下午,大学死党张胖子发来一串微信消息,连着几个贱兮兮的“嘿嘿”表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