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笔废稿?误收?” 赵衍的声音低沉地响起,没有一丝起伏,却比雷霆震怒更令人胆寒。他缓缓转过身,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一双凤眸,深不见底,翻涌着骇人的风暴。他盯着高德海,眼神锐利如刀,“那朵牡丹呢?护国寺后山的白牡丹?”
高德海的头埋得更低了,声音带着抖:“回……回陛下,那株白牡丹……是、是陛下您……您前年亲手移栽到寺里,命专人精心养护的……说是……说是给娘娘……” 他猛地顿住,意识到失言,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赵衍没有看他。他站在原地,仿佛变成了一尊没有生命的玉雕。御书房里死寂得可怕,只有高德海压抑的磕头声和窗外聒噪的蝉鸣,形成刺耳的对比。
“呵……” 良久,一声极轻极冷的笑,从赵衍的喉咙里逸出。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无尽的嘲讽和一种被命运狠狠戏耍的冰冷怒意。他抬起手,修长的手指用力按上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原来如此!
那方承载着她“情意”的帕子,不过是顾珩废弃的涂鸦!那朵被她珍而重之、视为定情信物的“定远侯的牡丹”,竟是他赵衍亲手所植!
她那般娇羞甜蜜地诉说着对顾珩的倾慕,字字句句,都像淬了毒的针,精准无比地扎在他心口最隐秘、最不设防的角落。那些话,那些表情,此刻回想起来,都变成了最辛辣的讽刺!她利用了他亲手栽下的花,她拿着别的男人废弃的涂鸦,编织了一个完美的谎言,只为了逃离他!只为了……嫁给顾珩!
一股从未有过的、混杂着剧痛和滔天怒火的洪流,猛地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堤坝!嫉妒的毒藤疯狂滋长,瞬间缠绕住心脏,勒得他几乎窒息。他眼前似乎又闪过她依偎在母后怀里,诉说着对另一个男人爱慕时那娇羞明媚的模样——那是他前世今生,都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的鲜活色彩!却不是为了他赵衍!
“砰!”
一声闷响!赵衍的拳头狠狠砸在了坚硬的紫檀木御案上!指骨瞬间泛红,甚至隐隐有血迹渗出,他却浑然不觉疼痛。案上的白玉镇纸被震得跳了起来,滚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好……好得很!” 他咬着牙,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碾磨出来,带着血腥气,“苏清妤……朕的表妹……你真是给了朕好大一个‘惊喜’!”
他猛地抬眼,目光如鹰隼般扫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高德海,声音冰冷刺骨,带着不容置疑的毁灭性命令:
“传朕口谕!立刻宣定远侯顾珩进宫!还有,”他顿了顿,眼底掠过一丝阴鸷的寒光,“给朕好好查查定远侯府!从军需账目到府中下人采买,事无巨细!朕倒要看看,朕这位‘洁身自好’的定远侯,究竟有多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