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咳咳咳……” “嗬……嗬……土……”
他语无伦次，声音嘶哑破碎，只剩下纯粹的本能挣扎和无法言说的恐惧。
就在这混乱达到顶点，直播画面剧烈晃动、工作人员惊恐的脸庞和挣扎的李哲交替闪现的瞬间——
苏离冰冷的目光落在手机屏幕右下角。
就在那疯狂滚动的、如同瀑布般的弹幕洪流上方，在那个代表着在线观看人数的、已经突破三百万的数字旁边，一个极其突兀的、闪烁着幽绿色荧光边框的链接，悄无声息地浮现出来。
没有平台广告的标识，没有主播推送的标签。它就像一个幽灵，毫无征兆地降临在这个充满了尖叫、混乱和恐慌的直播间。
链接的文字简洁，冰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宣告： 【孟婆汤味口红今日上新，复仇冤魂第二件半价。点击进入阴间美学馆。】
幽绿色的荧光字体，在一片混乱的直播画面和狂飙的弹幕中，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的、无法忽视的存在感。
仿佛是黑暗舞台中央，唯一的一束追光，冷冷地打在深渊之上。
苏离看着那条链接，看着屏幕上李哲那张因窒息和恐惧扭曲到不成人形的脸，看着弹幕里翻涌的惊恐和不解。
化妆间的灯光冷白如霜。空气里，那股消毒水混合着新鲜泥土与血腥的味道，似乎又浓重了几分。
她缓缓伸出食指。
指尖带着一丝冰冷的触感，轻轻落在那条幽绿色的链接上。
没有点击，只是悬停。
屏幕幽光映着她古井无波的脸。
走廊深处，似乎传来一声遥远的、凄厉的哭泣，转瞬又被无边的死寂吞没。
指尖悬停在荧绿链接上方，冰冷的屏幕光映着苏离毫无波澜的侧脸。直播间里，李哲濒死的挣扎如同无声的默剧上演，尖锐的助理哭喊和物品翻倒的嘈杂隔着手机传递出另一种层面的死寂。混乱持续发酵，弹幕早已淹没了画面本身，只剩下文字组成的惊恐洪流。
苏离的手指没有落下。她只是静静地看着。看着李哲那双曾经在镜头前蛊惑人心的眼睛，此刻只剩下翻白的死鱼状，被极致的恐惧和窒息撑裂；看着那双精心保养的手，指甲深深陷入自己脖颈的青紫色皮肉里，勒出深红色的血痕；看着他昂贵的丝绸衬衫被口水、鼻涕和呛咳出来的秽物沾染得一塌糊涂，彻底剥离了“口红一哥”精心营造的光鲜假象。
因果。报应。
这两个冰冷的词汇在她心底盘旋，带着铁锈般的腥气。
大约持续了半分多钟，那股无形的、源自火化炉深处的惩罚之力似乎暂歇了。李哲死死掐住自己脖子的双手骤然松开，无力地垂落下来，砸在身体两侧。他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像一滩烂泥，胸膛剧烈起伏，发出拉风箱般粗重急促的喘息声，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尖锐的嘶鸣，仿佛肺部被砂纸狠狠摩擦过。他眼神涣散，脸上糊满了泪水、鼻涕和呕吐物的混合物，失焦地望着天花板，身体间歇性地剧烈抽搐一下。
直播间画面一阵天旋地转的晃动，背景里是助理带着哭腔的尖叫：“救护车！救护车怎么还不来！李哥！李哥你撑住！” 镜头被粗暴地掐断，屏幕瞬间陷入一片漆黑，只剩下疯狂滚动的弹幕还在徒劳地宣泄着观众的震惊和恐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