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不是有点“小钱”。是刘氏集团，那个盘踞在本市经济版图顶端的庞然大物。
原来他不是“刘明”。他是刘家清。含着金汤匙出生、站在云端俯视众生的继承人。
原来这半年……是一场精心设计、居高临下的游戏。她陈瑶，就是那只被蒙在鼓里、供他消遣取乐的笼中鸟。
巨大的荒谬感和被愚弄的愤怒，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撞击，带来一阵阵尖锐的疼痛和窒息感。她扶着冰冷的书桌边缘，指尖用力到泛白，才勉强支撑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清晰的电子锁开启的“嘀嗒”声，以及熟悉的脚步声。
陈瑶猛地转过身。
刘家清推门而入，脸上还带着一丝从外面带回来的、略显疲惫的松弛。当他看到站在书房门口、脸色苍白如纸、手里紧紧攥着那张鎏金请柬的陈瑶时，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空气死寂。
陈瑶看着他，看着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愕、慌乱，随即是试图掩饰的复杂情绪。她忽然觉得异常可笑。所有的温情脉脉，所有的细心体贴，在这一刻都变成了最拙劣的表演。
她慢慢地、慢慢地举起了手中的请柬，鎏金的字在灯光下刺得人眼睛生疼。她的脸上，缓缓地、一点点地绽开一个极其灿烂的笑容，嘴角弯起的弧度很大，眼底却没有一丝温度，只有一片冰冷的、支离破碎的荒原。
“演得辛苦吗？”她的声音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轻快，像在谈论天气，“刘先生？”
刘家清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瑶瑶，你听我解释……”
“解释？”陈瑶笑着打断他，笑声清脆，却像碎玻璃在刮擦，“解释你这位刘氏集团的太子爷，为什么要用假名字、假简历，跑到我们那小破公司，来给我这个‘穷学生’当牛做马的助理？体验生活？还是……”她歪了歪头，眼神锐利如刀，“觉得耍人很好玩？”
她不再看他，目光落回手中的请柬上。手指灵活地翻动，几下就将那张昂贵厚重的卡片折成了一只尖头尖尾的纸飞机。动作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优雅。
她走到客厅巨大的落地窗前，刷地一下拉开厚重的窗帘。窗外，是璀璨如星河的城市夜景，万家灯火，尽收眼底。这本是属于他的风景。
陈瑶抬起手，捏着那只纸飞机的机翼，对着窗外那片属于他的璀璨王国，轻轻一掷。
纸飞机乘着夜风，划过一道短暂而决绝的弧线，消失在灯火阑珊的夜色深处。
做完这一切，她转过身，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殆尽，只剩下彻底的冰冷和疏离。她径直走向门口，擦过僵立在原地的刘家清身边，没有一丝停留。
“游戏结束了，刘先生。”她的声音像淬了冰，“分手吧。”
门被拉开，又在她身后轻轻合上。
“砰。”
一声轻响，隔绝了两个世界。
刘家清站在原地，像一尊被骤然抽去灵魂的雕塑。书房里台灯的光线将他孤单的影子长长地拖在地上。窗外纸飞机消失的方向，只剩下一片空洞的黑暗。他缓缓抬起手，似乎想抓住什么，最终只是徒劳地握紧，指甲深深陷进掌心。那杯凉透的咖啡渍仿佛又一次在他胸口晕开，这一次，冰冷刺骨，带着无法挽回的钝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