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外，我听见婆婆尖利的声音穿透门缝：“保小！必须保小！B超说了是个带把的！”
我那向来对我“体贴入微”的老公张浩，在一旁死寂般地沉默。
那一刻，我笑了，不是绝望，是看清了一切。
我摸着冰凉的肚皮，对我的女儿说：“宝宝，别怕，妈妈今天带你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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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五点，婆婆第六次推开我的房门，没敲。
“薇薇，醒醒，该起床给我的金孙做营养早餐了。”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常年发号施令的穿透力，即便刻意压低，也足够把死人吵醒。
我闭着眼睛，感受着肚子里轻微的胎动，深吸一口气，把即将脱口而出的“根据《孕期健康指南》，孕晚期产妇需要至少八小时不间断的优质睡眠”给咽了回去。
演戏，最重要的是专业。
我现在的角色，是一个温柔贤惠、逆来顺受、丈夫就是天、婆婆就是圣旨的全职好太太，林薇。
“妈，知道了，我马上起。”我用一种带着睡意的、软糯的语调回答，努力表现出一个被吵醒但毫无怨言的儿媳妇应有的姿态。
婆婆似乎很满意我的顺从，又补了一句：“动作快点，我听专家说了，早上六点半的太阳最补钙，一会你吃完饭去阳台站一个小时，给我金孙好好晒晒。”
我眼皮都没抬，在心里默默检索。孕期过度暴晒，尤其是在没有防护的情况下，可能导致孕妇皮肤色素沉着、脱水甚至中暑，对胎儿发育并无明确益处。专家的名字叫什么？张悟本的亲戚吗？
但我嘴上说：“好的妈，您先去客厅看电视，我洗漱一下马上就来。”
“嗯，这才像话。”婆婆心满意足地带上门，脚步声在走廊里渐行渐M远。
我睁开眼，天花板的水晶灯折射着窗外微曦的光，冰冷而清晰。三年前，我，林薇，华诚律所最年轻的隐名合伙人，外号“不败女王”，亲手把一个上市公司的董事长送进去蹲了十年。为了避开他家属那段时间疯狗一样的报复，也为了调理身体备孕，我跟我的恩师，律所主任老高，签了一份为期三年的“休眠协议”。
我藏起所有锋芒，收敛一身戾气，嫁给了当时看起来温文尔雅、对我体贴备至的“潜力股”张浩。
我以为我可以换一种人生，体验一下人间烟火，经营一份“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的普通幸福。
事实证明，我高估了人性，也低估了我的表演天赋。我演得太好了，好到他们所有人都以为，我就是个除了会做饭、会微笑、会点头之外，一无是处的菟丝花。
我撑着腰坐起来，动作很慢。肚子已经很大了，九个多月，像一座沉重的小山。我能感觉到女儿在里面不安分地动着，似乎在抗议外面的噪音。
我轻轻拍了拍肚子，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宝宝，别急，很快了。等演完这最后一幕，妈妈带你去看真正广阔的世界，而不是这个六十平米阳台上的太阳。”
走进厨房，冰箱上贴着婆婆手写的“金孙营养餐谱”，周一到周日，精确到克。她坚信B超医生那个含糊的暗示，认定我肚子里是个男孩。为此，家里的一切都围绕着这个“金孙”运转。
我丈夫张浩，此刻还在卧室里睡得香甜。昨晚他回来得很晚，身上带着一股陌生的香水味和酒精味。他解释说是公司应酬，陪客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