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薇薇!你怎么样了!”老高焦急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我没事。”我喘着气,一字一句地说,“我好得很。我只是要去……打一场硬仗了。”

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

我知道,我的战争,从这一刻起,才算真正打响。

5

被抬上救护车的时候,我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

红蓝交替的灯光在眼前晃动,刺耳的鸣笛声隔绝了外界的一切。我能感觉到的,只有腹部一阵紧过一阵的坠痛,和生命力随着血液一点点流逝的冰冷。

医护人员在我身边忙碌着,给我吸氧,建立静脉通道。一个年轻的护士握着我的手,不停地对我说:“别怕,深呼吸,我们很快就到医院了。”

我努力想对她笑一笑,却发现连牵动嘴角都做不到。

张浩和婆婆是在我被推进急诊室的时候才姗姗来迟的。

张浩的头发有些凌乱,衬衫的扣子扣错了一颗。婆婆跟在他身后,脸上没有丝毫担忧,反而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兴奋和紧张,眼神不停地往我高高隆起的肚子上瞟。

“医生!医生!我媳妇怎么样了?孩子……孩子没事吧?”张浩冲上来,抓着一个医生的胳膊问道。

医生甩开他的手,表情严肃:“产妇大出血,疑似胎盘早剥,情况很危险。你们家属赶紧去办手续,准备手术!”

“手术?那……那孩子呢?”婆婆迫不及待地插嘴,“能保住吗?我孙子……”

医生看了她一眼,眼神像在看一个怪物:“现在首先要保住大人的命!大人要是没了,孩子也保不住!你们到底懂不懂!”

说完,他便急匆匆地跟着移动病床跑向了手术室。

婆婆被噎了一下,愣在原地,然后不甘心地对着张浩嘀咕:“什么态度!不就是个医生,牛气什么!什么叫大人没了孩子也保不住?我不管,反正我的金孙绝对不能有事!”

我躺在病床上,听着她的话,连愤怒的力气都没有了。

原来,在他们眼里,我甚至连一个“容器”都算不上。我只是一个随时可以被牺牲掉的、有瑕疵的包装盒。

进了手术室,无影灯的光亮得刺眼。麻醉医生、主刀医生、护士,每个人都戴着口罩,表情凝重,动作迅速。各种仪器的滴滴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冰冷的、关乎生死的交响乐。

我感觉自己像一艘在暴风雨中即将沉没的小船,随时可能被巨浪打翻。

就在我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候,手术室的门被推开了一道缝。

一个护士探进头来,对主刀医生说:“李主任,外面家属意见不统一,产妇的婆婆坚持要保小孩,签了字,还说要是孩子有事,就要我们医院负责。”

主刀的李主任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医生,他眉头紧锁,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手术室里的气氛瞬间凝固了。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睁开眼睛,看着头顶那片白得令人绝望的光。

我听到了。

我听得清清楚楚。

“保小。”

这两个字,像两颗生锈的钉子,带着无尽的恶意,狠狠地钉进了我的脑海里。

我仿佛能看到门外婆婆那张因为贪婪和恶毒而扭曲的脸,也能“看”到张浩站在一旁,像个木偶一样,用他的沉默,默许了这场对我蓄谋已久的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