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就算是个破烂,那也是老子的了!”林虎蛮横地把竹镯往自己那粗壮的手腕上套。他的手腕比林生粗壮太多,镯子显得格外小。他使劲往里勒,竹镯粗糙的边缘刮着他手腕的皮肤,留下红痕。
“看什么看?”林虎对着地上挣扎着爬起来的林生吼道,“赶紧起来!回去喂驴!再磨蹭老子抽死你!”他晃了晃戴着竹镯的手腕,那灰扑扑的镯子箍在他粗壮的手腕上,显得不伦不类,异常滑稽。他身后的闲汉又是一阵哄笑。
林生看着竹镯被夺走,戴在了林虎的手上,只觉得一股冰冷刺穿了心脏,比昨晚被赶出家门时更甚。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不敢再反抗。他默默地爬起来,拍掉身上的灰尘和草屑,低着头,像一具失了魂的木偶,跟在趾高气扬的林虎和那两个闲汉身后,走出了破庙,走向那个已经不再属于他的“家”。
风雪停了,但空气依旧冰冷彻骨。阳光惨白地照在积雪上,反射出刺眼的光。林虎走在前面,得意地甩着胳膊,那只套在他手腕上的竹镯,在惨淡的阳光下,依旧是那副灰扑扑、毫不起眼的模样,仿佛刚才在林生手腕上那微弱的暖意和温润光泽,真的只是幻觉。
林生心如死灰地跟在后面,每一步都像踩在冰渣上。他不敢再看林虎手腕上的镯子,只是死死低着头,盯着自己破鞋上凝结的冰霜。完了,那点微弱的希望,那唯一能证明昨夜奇遇的东西,也被夺走了。
就在这时,走在前面的林虎,脚步突然顿住了。
他猛地发出一声短促而怪异的抽气声:“呃?”声音里充满了惊疑和一丝……恐慌?
林生下意识地抬起头。
只见林虎正低头,死死盯着自己的右手腕,脸上的得意和蛮横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惊恐。他那粗壮的手腕上,那只灰扑扑的竹镯,此刻竟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一缕极淡、却无比清晰的青色烟雾,正从竹镯的表面上袅袅升起!那烟雾很淡,在惨白的阳光下几乎难以察觉,但林生离得近,看得清清楚楚。烟雾升腾的速度极快,眨眼间,那原本箍在林虎手腕上的竹镯,就像烈日下的薄冰,又像被点燃的枯草,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变淡、虚化!
“这……这怎么回事?!”林虎的声音都变了调,带着骇然。他拼命地甩动手腕,想把这诡异的烟雾甩掉,想把那正在消失的镯子重新抓住。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不过一两个呼吸的功夫,那只灰扑扑的竹镯,就在林虎的手腕上,彻底化作了一缕极其稀薄的青色烟雾,袅袅上升,随即被冰冷的寒风一吹,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原地,只留下林虎手腕上一圈浅浅的红痕,证明它曾经存在过。
林虎僵在原地,保持着甩手的姿势,目瞪口呆,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种被巨大惊吓凝固的惨白。他身后的两个闲汉也看傻了,张着嘴,半天合不拢,看看林虎空无一物的手腕,又看看林虎那惊骇欲绝的表情,像是白日见了鬼。
破庙前的雪地上,一片死寂。只有寒风掠过枯枝,发出呜呜的哀鸣。
林生也彻底呆住了。他看着林虎空空的手腕,又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曾经戴着竹镯的那只手腕——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冰凉触感,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