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死”在一个大雪天,我的未婚妻林晚秋嫁给了撞死我的凶手。

当所有人都以为我尸骨已寒,我回来了。

在他们的婚礼上,我笑着递上红包,凑到她耳边,用只有我们俩才懂的暗号,轻轻说:

“你的新郎,开车挺稳的。”

她瞬间脸色惨白,端着酒杯的手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所有人都以为我是来抢亲的,只有我知道,我是来送他们这对狗男女,一起下地狱的。

01

八十年代的婚礼,图的就是一个热闹。

我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工装,站在金山县最气派的国营饭店门口,口袋里揣着我全部的家当——二十三块六毛钱。

今天,我曾经的未婚妻林晚秋,要嫁给纺织厂厂长的儿子,顾建钢。

唢呐吹得震天响,鞭炮的红屑铺了一地,喜气洋洋。可这喜气,像一根根烧红的钢针,扎进我的眼睛里。

一年前,也是一个大雪天,顾建钢开着他爹新买的“伏尔加”轿车,把我撞进了冰冷的河水里。所有人都以为我死了,尸体都找不到。林晚秋哭得梨花带雨,转身就接受了顾家的“补偿”,一套新房,一份体面的工作,还有今天这场风光的婚礼。

他们不知道,我没死。我在河下游被一个老渔夫救了,养了整整一年的伤。

我回来了,从地狱爬回来了。

“哟,这不是沈卫民吗?你没死啊?”一个尖利的声音响起,是林晚秋的嫂子,王彩霞。她那双精明的三角眼在我身上扫来扫去,像是打量一件不值钱的旧货。

我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嫂子,大喜的日子,我特地来讨杯喜酒喝。”

“你……”王彩霞被我噎得说不出话。

宾客们的目光都聚集过来,窃窃私语。

“这不是林晚秋以前那个对象吗?不是说掉河里淹死了?”

“啧啧,今天这戏可好看了。”

顾建钢穿着一身崭新的中山装,胸前戴着大红花,满面春风地走出来。当他看到我时,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像是被人猛地打了一拳。

“卫民?你……”

我没理他,目光越过他,直直地看向他身后那个穿着大红色嫁衣的女人。

林晚秋。我的晚秋。

她还是那么美,柳叶眉,杏核眼,皮肤白得像雪。可那双曾经只装着我的眼睛,此刻却盛满了惊恐和慌乱。

我一步步走过去,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我走到她面前,从口袋里掏出那皱巴巴的二十三块六毛钱,塞进红色的礼金簿里。

“弟妹,新婚快乐。”我笑着说。

然后,我微微俯身,凑到她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模仿着她以前最爱对我撒娇的语调,轻轻说:“你的新郎,开车……挺稳的。”

这是我们之间的暗号。以前我骑自行车带她,她总会搂着我的腰,夸我“骑车挺稳的”。

林晚秋的身体剧烈地一颤,那张化了妆的俏脸瞬间血色尽失,惨白如纸。她端着酒杯的手抖得厉害,杯里的酒洒出来,湿了她红色的嫁衣,像一滴滴凝固的血。

顾建钢察觉到不对,一把将林晚秋护在身后,警惕地看着我:“沈卫民,你什么意思?今天是我和晚秋大喜的日子,你要是来捣乱的,别怪我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