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我只是暂时没找到办法……”他的手指抠着地板缝,“你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跟她断……”她看着他头顶的发旋,那里有根白头发,是去年陪客户喝酒后长出来的。她突然觉得很累,像走了很长的路,鞋底磨穿了,脚底板全是泡。

女儿在梦里哼唧了一声,她拍着孩子的背,轻声说:“你起来吧,我想睡觉了。”男人还想说什么,她指了指女儿,他只好闭嘴,站起来时膝盖在发抖,像只被雨淋湿的狗。

锁上卧室门的瞬间,她靠在门板上滑坐到地上。黑暗里,女儿的呼吸声像小火车,她摸着孩子柔软的头发,突然明白有些东西碎了就是碎了,就像那瓶面霜,就算粘起来,裂痕也永远都在。

第五章·破碎的口红

她在男人车的副驾储物格里找到那支口红时,阳光正透过车窗,在膏体上折射出刺眼的光。和她那天在幼儿园外看见的一模一样,只是膏体上多了个牙印,深深的,像谁咬着它发过誓。

她突然想起自己怀孕五个月时,半夜饿醒,咬着他的肩膀要吃草莓蛋糕。他笑着说“小馋猫”,披上衣服就往楼下便利店跑,回来时冻得鼻尖发红,蛋糕盒子上还沾着雪。现在这个牙印,像个丑陋的嘲讽。

她把口红扔进小区的垃圾桶,铁皮桶发出“哐当”一声。有只流浪猫从里面跳出来,叼着块剩骨头跑了。她站在垃圾桶前,看着里面的废纸、塑料瓶、烂菜叶,突然觉得自己的婚姻就像这垃圾桶里的东西,看起来还能捡捡,其实早就该扔了。

给女儿做午饭时,男人的手机放在厨房台面上,屏幕亮着,是那个女人发来的消息:“晚上老地方见,我有话跟你说。”她把菜倒进锅里,油星溅在手臂上,烫出个小红点,她却没觉得疼。

夜里女儿突然哭着醒来:“妈妈,爸爸是不是不要我们了?”她把孩子搂进怀里,摸着她后背的汗:“爸爸只是迷路了,等他找到路,就会回来的。”其实她知道,有些路一旦走错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第六章·抉择的十字路口

男人提出“三人行”那天,她正在给女儿梳哪吒头。“次卧有张单人床,”他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你带着朵朵住,她暂时……暂时先住主卧,等孩子生下来……”

“等孩子生下来怎么样?”她拿着梳子的手顿了顿,女儿的头发在齿间滑过,“让她当大的,我当小的?还是让两个孩子认祖归宗,我滚出去?”男人的脸涨得通红:“你别这么说……我只是……”

“我给你两个选择,”她放下梳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角有了细纹,眼下的乌青像抹不掉的墨,“要么你净身出户,房子存款都归我,你按月给抚养费;要么我带着朵朵走,什么都不要,你跟你的儿子过去。”

男人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你疯了?你没工作,怎么养朵朵?”她从镜子里看着他,突然笑了:“我没工作,可以去洗碗,去端盘子,去做保洁,总比守着个空壳婚姻,让女儿看着她爸爸同时养着两个女人强。”

他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女儿举着小镜子:“妈妈,我也要涂口红。”她从抽屉里翻出那支被男人说“招摇”的斩男色,拧开盖子,一股熟悉的香味漫开来。她给女儿的嘴唇点了点,小家伙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