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跳过一秒，荧光灯就闪烁一次，像手术刀在心口划一刀。
墙面忽然“滋啦”裂开一道像素裂缝。
先是苍白的手指，接着是手腕、肩膀——十七岁的少女投影从裂缝里爬出来，睫毛上还挂着泪。
“哥哥，不要卖我。”
她伸手去抓我的衣角，指尖却像雪花一样碎成光点。
更多的投影涌进来：举着生日蛋糕的男孩，抱着应援灯牌的母亲，穿着校服的少年……
他们把我围在中央，像一场真人弹幕。
激光网格从地板升起，红色线条切割空气，每一次闪烁都逼近脚踝。
宋闪闪的肩膀被投影指甲划出一道血口，她反手抓住我的领子，声音嘶哑：
“他们只是数据！”
血腥味混着奶油甜味，直冲鼻腔。
我踩到半截生日蜡烛，“咔嚓”一声，火光熄灭，仿佛踩碎某个人的人生。
大屏忽然切换画面。
停车场监控，三年前的宋闪闪。
她接过西装男递来的黑箱子，手指点着粉丝身份证，笑得像刚拆盲盒的小孩。
投影粉丝的面孔瞬间扭曲，数据尖刺暴涨，刺穿宋闪闪的肩胛。
血喷到我瞳孔里，世界一片殷红。
宋闪闪却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我早就不配做人，你也别装圣父。”
耳返倒计时跳到18:00:00。
激光网格已经割破我的手腕，血顺着手背滴到键盘上，把“CONFIRM”键染成暗红。
投影粉丝集体跪倒，声音汇成海啸：
“生日快乐！生日快乐！”
我闭上眼，一拳砸在回车键上。
“啪——”
服务器门轰然开启，一股零下三十度的冷气扑面而来。
门后，第0号尸体笔直坐起。
他的虹膜颜色与我相反，左灰右褐，像一面被颠倒的镜子。
尸体耳返里传出α-ADMIN的童声：
“恭喜解锁，下一个商品已上线。”
倒计时从00:00:00跳到00:23:59，鲜红数字在他瞳孔里跳动。
光纤触手从门内伸出，缠住我的脚踝，把我往深渊里拖。
城市上空，巨大的数据龙卷风拔地而起。
一盏盏路灯熄灭，像被拔掉电源的萤火。
投影粉丝的身体逐渐透明，被卷入风眼，发出无声的尖叫。
宋闪闪按住血流不止的肩膀，笑得癫狂：
“现在你也有三百万条命要背。”
倒计时17:59:59。
最后一盏灯熄灭，世界沉入黑暗，只剩耳返里轻快的提示音：
“请继续证明——你，不可复制。”
【第三章】 06:45 身份纠错队
凌晨六点四十五，天光像被稀释的铅水，从云端倒灌进锦港。
街道尽头，十二架无人机排成猎户座的形状，螺旋桨切割空气，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广播里播放童谣：“照一照，换一张～”
镁光灯像手术刀，刷——地扫过地面。
被照到的路人瞬间定格，皮肤像素化，五官被替换成统一的爱豆模板。
我站在服务器后门，腿肚子打颤。
林鲸落一把扣住我的手腕，掌心机油混着玫瑰香，像铁锈里开出的花。
“想活命，跟我下地狱。”
我们钻进舞台升降井。
铁门“哐”地落下，回声像棺材盖。
井壁密布血指纹，像被剥下的脸皮，一张张贴在钢铁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