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在前面的柳师姐一个趔趄。
差点扑倒。
她回头,眼神像见了鬼。
我无辜地眨眨眼。
低头,加快脚步。
混进人流里。
演武场乌泱泱全是人。
外门弟子挤在最后。
像一群灰扑扑的鹌鹑。
掌门老头站在高台上。
胡子花白,脸拉得老长。
“肃静!”
声音不大。
却压得全场鸦雀无声。
我缩了缩脖子。
【来了来了。】
【领导训话开场白。】
【接下来该说‘近来宗门风气散漫’了。】
掌门清了清嗓子。
“近来,宗门风气散漫……”
我差点笑出声。
死死咬住嘴唇。
【噗!】
【我就知道!】
【下一步,痛心疾首,怒斥弟子不上进。】
【然后画大饼。】
掌门果然痛心疾首。
“看看你们!”
他手指扫过全场。
“懒散!懈怠!不知进取!”
“我云岚宗立派千年,以剑问道!”
“可如今呢?”
“剑法稀松!灵力虚浮!”
“下月便是五宗大比!”
“尔等如此懈怠,拿什么去比?”
“拿你们的脸皮吗!”
唾沫星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前排弟子被喷得不敢抬头。
我缩在后头。
神游天外。
【省省吧老头。】
【上梁不正下梁歪。】
【藏经阁顶楼的孤本落灰三寸厚,您老去看过一眼吗?】
【丹房炼丹像烧火棍捅灶膛,噼里啪啦炸炉,您管过吗?】
【剑法?】
【大师兄那套‘流云剑法’使得跟老太太扭秧歌似的,您不还夸他‘行云流水’吗?】
【就这还大比?】
【去给人家当笑话素材?】
周围突然安静得诡异。
我茫然抬头。
发现前面好几排师兄师姐,齐刷刷扭过头。
眼神直勾勾盯着我。
惊恐。
愤怒。
不可思议。
像在看一个炸了粪坑的疯子。
高台上。
掌门老头的话卡在喉咙里。
脸憋得通红。
死死瞪着我这个方向。
旁边的戒律长老猛地踏前一步。
眼神如电。
“何人喧哗?!”
声音裹着灵力,炸雷一样。
我头皮发麻。
腿肚子转筋。
【我靠!】
【我没说话啊!】
【我就……就想了想……】
【不会吧?】
一个可怕的念头钻进脑子。
我死死闭紧嘴巴。
心里疯狂祈祷。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我是鹌鹑我是鹌鹑我是鹌鹑……】
戒律长老犀利的目光扫过来。
像两把冰锥。
在我身上停顿了一瞬。
眉头紧锁。
似乎有些困惑。
最终移开了。
“肃静!”他再次厉喝,“掌门训话,再有喧哗者,戒律堂伺候!”
没人敢再回头。
我缩着脖子。
后背全是冷汗。
【吓死爹了……】
【刚才是错觉吧?】
【肯定是错觉。】
【他们怎么可能听见我心里想什么?】
【绝对不可能。】
我努力说服自己。
一定是掌门骂得太狠。
大家同仇敌忾。
对。
就是这样。
台上的掌门深吸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