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男人踩着积水往前走，雨衣下的衣服很快湿透。李大爷的老屋在巷子最里头，院墙已经被泡得发软，木门“吱呀”作响。陈宇用力推开门，喊了声“李大爷”，屋里没回应。手电筒扫过炕头，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桌上的搪瓷缸还冒着热气。
“可能去隔壁二娘家了。”张大哥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老两口平时总凑一起下棋。”
往回走时，积水已经漫到膝盖。陈宇突然停住脚，指着远处的河道：“你看那是什么？”
光柱里，河水正翻着浑浊的浪，像条愤怒的黄蟒，正一点点啃噬着堤岸。更让人揪心的是，河面上漂着些零碎的木板，那是上游的老磨坊被冲垮了。
“得赶紧通知大伙儿往高处挪！”张大哥的声音在雨里发飘，“再晚就来不及了！”
第二章：洪水围城的夜晚
陈宇和张大哥分头行动。张大哥去敲村委会的铜锣，那口老铜锣是镇里的“警报器”，敲起来十里八乡都能听见；陈宇则挨家挨户拍门，他的嗓门在风雨里扯得生疼，每喊一声，都有带着泥星的雨水灌进嘴里。
“王婶！快起来！水漫过来了！”
“赵家嫂子！带着孩子往中学跑！那里地势高！”
敲到第三家时，院墙上的排水管突然断裂，浑浊的泥水“哗”地浇了他一身。他抹了把脸，继续往前跑，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哭喊声，是住在河岸边的孙奶奶，她的轮椅卡在了积水里，动弹不得。
“小宇！救救我家老头子！”孙奶奶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他还在屋里找药呢！”
陈宇冲进屋时，积水已经没过膝盖。孙爷爷正趴在柜顶上，手里攥着个药瓶，看见他进来，急得直摆手：“别管我！先把你孙奶奶弄走！”
“都走！”陈宇把救生绳系在房梁上，“孙爷爷你抓牢，我先送孙奶奶出去！”他背起孙奶奶往门外蹚，水已经到了大腿根，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把老人交到赶来的志愿者手里，又转身冲进屋里，此时积水已经漫到胸口，孙爷爷趴在柜顶上，脸色惨白。
“抓紧我！”陈宇游过去，让老人搂住自己的脖子，顺着绳子往外挪。刚到门口，“轰隆”一声，西墙塌了，浑浊的洪水裹着泥沙涌进来，瞬间把两人卷倒。陈宇呛了好几口泥水，死死攥着孙爷爷的胳膊，拼命往门口游，终于在墙塌完之前把人拖了出来。
安置好两位老人，他往中学跑时，发现水位又涨了不少。镇中心的十字路口已经成了片汪洋，有辆小轿车被泡在水里，车顶露在外面，里面的人正拍着窗户呼救。陈宇游过去，用随身携带的电工刀撬开天窗，把一对年轻夫妇和他们的孩子拉了出来。
“谢谢你！太谢谢你了！”男人抱着吓得哭不出声的孩子，浑身发抖，“我这刚买的车……”
“命比车金贵！”陈宇抹了把脸，指着远处的中学，“往那边走，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