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小荷!」我猛地从地上爬起,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种连自己都陌生的、贪婪的急切和破釜沉舟的疯狂。「捡!快捡起来!」我指着离我最近的一具女尸——那女尸穿着破烂的绸裙,裙摆下露出的脚踝肿胀得像腐烂的萝卜,上面挂着一串细密的金脚链,链子在月光下闪着诱人的金光。「装起来!都装怀里!有了这些,我们才能跑得更远!才能活下去!」我的眼睛被那些冰冷的光泽灼烧得发红,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喉咙涌上酸水,但手却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向那串金链伸去。那冰冷的金属触感仿佛带着电流,瞬间麻痹了我的指尖。
小荷依旧僵硬地趴在地上,头深深埋着,青布衣衫在夜风里微微晃动,像一尊没有生命的泥偶。对我的狂喊和眼前唾手可得的财富,毫无反应,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你聋了吗?快啊!」我急疯了,几乎是扑过去,一把抓住她瘦削的肩膀用力摇晃。触手一片骇人的冰冷和僵硬,仿佛在摇晃一具刚从冰窖里拖出来的尸体,那寒意顺着我的手指直往骨头缝里钻。「都什么时候了!命都要没了!还守着那些破规矩干什么?!捡啊!」我的声音因为极度的焦躁、不解和濒临崩溃的绝望而变得尖利刺耳,在死寂的乱葬岗上空回荡,惊起几只栖息的夜枭,扑棱棱飞向黑暗深处,发出凄厉的鸣叫。我的手已经碰到了那具女尸冰凉的脚踝皮肤,那触感黏腻滑溜,带着尸蜡的质感,指尖触到了金链冰冷的金属环扣,那冰冷的触感像电流一样窜上来,让我全身打了个剧烈的寒颤,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喉头。但求生的欲望压倒了一切,我咬着牙,屏住呼吸,用力一扯!
「咔哒」一声轻响,金链应手而落。链子上似乎还沾着一点暗红色的、凝固的污渍。
就在这时,一声叹息,幽幽地,如同冰冷的蛛丝,贴着我的后颈爬了上来。那叹息里,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令人毛骨悚然的、冰冷的怜悯。声音的来源,就在我的脑后,近在咫尺!
「小姐……」那声音飘忽不定,带着一种非人的空洞,每一个字都像细小的冰渣,钻进我的耳道深处,带着一股若有似无的、如同地穴深处涌出的阴湿寒气。「不是早就同您说了么……莫要动死人的东西……」
我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抓着金链的手猛地僵住,那冰冷的链子仿佛瞬间变成了烧红的烙铁!那冰冷的声音,不是来自小荷趴着的方向!
「……尤其是……」那声音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冰锥,缓慢而精准地凿进我的耳膜,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粘腻的湿气,仿佛说话的人嘴里含着冰冷的淤泥,「……死了的女人呐……她们的东西……怨气最重……沾不得……」
寒意!足以冻结骨髓、凝固灵魂的寒意,从脚底板猛地窜上天灵盖!我像被毒蛇咬了一口般,猛地甩开抓着金链的手,仿佛那链子瞬间变成了烧红的烙铁!用尽全身力气,带着一种骨头都要扭断的决绝,猛地扭过头去——
月光惨白,正好毫无遮拦地照在近在咫尺的小荷脸上。
没有眼睛。
没有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