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脚步声由远及近,沉稳,规律,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漠然。沈聿舟的身影出现在玄关的光影分割线上。剪裁完美的黑色大衣勾勒出他挺拔冷硬的身形,英俊的面容在光影下如同精雕细琢的玉像,却也像玉一样,没有半分暖意。他身上带着外面深秋的寒气和一丝若有似无的、林晚从未用过的香水味——清冽,带着点距离感,那是属于苏黎的气息。

他的目光掠过她,没有停留,径直走向吧台,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冰块撞击杯壁的声音清脆得刺耳。

“聿舟…” 林晚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像是砂纸摩擦过喉咙。她站起身,将那份孕检报告递过去,指尖控制不住地颤抖。“我…怀孕了。”

沈聿舟倒酒的动作顿了一下。他转过身,目光终于落在她脸上,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惊讶,没有喜悦,甚至没有一丝波澜。他只是平静地看着她,眼神锐利得像手术刀,带着审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等待猎物踏入陷阱的冰冷耐心。

时间仿佛凝固了。空气沉重得令人窒息。林晚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声音。

“哦?” 他薄唇微启,吐出一个毫无温度的单音节词。他接过那张纸,指尖随意地捻开,视线淡漠地扫过上面的数据和结论。那动作,不像在看一个生命的宣告,更像在审阅一份无关紧要的财务报表。

“林晚,” 他放下酒杯,冰凉的杯壁在灯光下折射出冷硬的光,“这孩子,不能留。”

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凿进林晚的耳膜,直抵心脏。她全身的血液似乎在瞬间冻结,又在下一秒沸腾着冲向头顶,眼前阵阵发黑。

“你…说什么?” 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难以置信的破碎。

沈聿舟微微蹙眉,仿佛她问了什么愚蠢至极的问题。“苏黎回来了。” 他陈述着这个足以碾碎林晚全部希望的事实,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她身体不好,早年意外伤了根本,医生说她…很难有自己的孩子。” 他顿了顿,目光重新落回林晚煞白的脸上,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近乎残忍的“体谅”。

“所以,这个孩子,” 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她的小腹,那里藏着林晚视若珍宝的生命,“必须打掉。黎黎心思敏感,她不能看到你生下我的孩子,这会让她痛苦。林晚,你得体谅她。”

“体谅她?” 林晚像是听到了世上最荒谬的笑话。一股巨大的悲怆和愤怒猛地冲垮了她摇摇欲坠的理智。她猛地抬起头,眼眶赤红,死死盯着眼前这个俊美却无比冷酷的男人。“沈聿舟!这是你的孩子!是我们的孩子!你要我为了她…杀死他?!”

“我们?” 沈聿舟的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充满讥诮的弧度,瞬间击溃了林晚最后的防线。“林晚,你该不会以为,一场各取所需的婚姻,一个意外得来的胚胎,就能改变什么吧?” 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个字都带着冰冷的重量砸下来,“从始至终,我要娶的,都只有苏黎。你,只是在她离开时,一个还算合适的替代品。现在正主回来了,你这个‘赝品’,连同这个不该存在的孩子,都该退场了。”

“赝品”…“替代品”…“不该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