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效药”的剂量,在悄悄地加大,以前是一天一次,现在变成了早晚各一次。
沈知秋的情绪,确实变得更“稳定”了,她不再半夜哭泣,也不再莫名其妙地发呆,她变得很温顺,很听话,像一个被设定好程序的AI,韩东霖说什么,她就做什么。让她笑,她就笑;让她分享“正能量”,她就能立刻说出一大段滴水不漏的“心灵鸡汤”。
但她的记忆力,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退。
她会忘记我们昨天刚刚敲定的工作行程,会忘记她最喜欢的导演的名字,甚至有一次,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茫然地问我:“简亦,我是不是长得有点像我哥?”
我当时头皮“嗡”的一下,差点没站稳。
她的哥哥沈知夏,那个才华横溢的导演,三年前就因为一场“片场意外”,去世了。
而她,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也最崇拜她哥哥的人。
她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
那颗药,不仅仅是在“治疗”她的抑郁症,它还在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吞噬着她的记忆,吞噬着那个真正的沈知秋。
(3) 决裂的“前奏”
我不能再等了,我用了一个最笨,也最危险的办法。
有一次,趁着给沈知秋倒水的机会,我偷偷地,从那个白色药瓶里,藏了两粒药片在指甲缝里。
我把药片,交给了我的大学学长方淮。他以前是跑医疗口的调查记者,因为报道了一家假药公司的黑幕,被行业封杀,现在自己开了个小小的调查工作室。
“帮我查查,这是什么东西。”我对他说,“多少钱都行。”
方淮看着我,摇了摇头:“小亦,听学长一句劝,韩东霖这种人咱们惹不起,你现在是沈知秋身边最红的助理,多少人羡慕你。别为了些不相干的事,把自己的前途给毁了。”
“她不是不相干的事。”我说,“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以为我做得天衣无缝,但我还是低估了韩东霖对沈知秋的控制,已经到了怎样一种令人发指的地步。
两天后的一个下午,我正在厨房给沈知秋准备营养餐,她突然走了进来,把她的手机,扔在了我面前的料理台上。
屏幕上是一张照片,照片的背景,是方淮工作室的楼下,而照片的主角,正是我行色匆匆地,从大楼里走出来。
“你去见谁了?”沈知秋的声音,冰冷得像一块铁。
“我……我一个学长,聊点私事。”我还想狡辩。
“私事?”她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小的、透明的密封袋。袋子里装着两粒药片,一白一粉。
“你拿我的药,去找他,也是为了聊‘私事’?”
我彻底愣住了,她怎么会知道?
是韩东霖,一定是他,在我身边或者说在我们这个家里,安插了他的眼线。
“我只是担心你……”我试图解释。
“担心我?”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尖利,那是一种我从未在她身上见过的、歇斯底里的疯狂,“你是担心我,还是嫉妒我?简亦,你是不是觉得,我拥有的一切,本该是你的?所以你想毁掉我,想向所有人证明,我沈知秋,就是个离了药,就活不下去的疯子!”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狠狠地插进我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