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来福,他们说我生来就是为了给妹妹招来好运的。
所以,我把大学名额让给她,是应该的。我进厂打工供她读书,是应该的。
她嫁入豪门,把我这个“污点姐姐”锁起来,也是应该的。
在阁楼里,我每天唯一的乐趣,就是用废旧的材料练习师父教我的手艺——扎“七星灯”。
师父说,这是古时候用来逆天改命的东西,但现在没人信了,不过是门没用的手艺。
我把这门没用的手艺,当成活下去的唯一念想。
直到妹妹的豪门梦,撞上了“逆天改命”这块铁板。她公公的命,需要一盏“七星灯”来续。
他们终于想起我这个“没用的姐姐”了。
妹妹跪在地上,哭着说:“姐,只要你肯出手,要钱要房,要什么我都给你!”
我看着窗外,淡淡地说:“我不缺钱,我在工厂那十年,早就把一辈子的苦吃完了。
我也不缺房,这阁楼不也挺好吗?冬冷夏暖的。”
我转过头,看着她惊恐的眼睛:
“我只想要一样东西。你不是一直说,你才是爸妈唯一的女儿吗?现在,你去跟他们说,你愿意把这个身份,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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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好运那张画着精致妆容的脸,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她跪在阁楼门口的膝盖僵住了,嘴里反复念叨的“城西的大平层”、“三百万现金”、“周家旗下公司的股份”全都卡在了喉咙里。
“姐……你,你开什么玩笑?什么身份不身份的,你永远是我姐,爸妈也永远是你爸妈啊!”
她试图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可那笑比哭还难看。
我没理她,自顾自地用一根细竹篾,刮着指甲缝里经年累积的污垢。
这阁楼真小,小到我伸个懒腰都能碰到两边的墙壁。
“姐,周家真的不能再等了!公公他……他要是没了,文斌会恨死我的,我也会被赶出周家的!求求你了,你先救人,救完人我们什么都好商量!”
林好运的哭声尖锐起来,带着一种她惯有的、仿佛全世界都欠了她的委屈。
我停下手中的动作,终于看向她。
“商量?林好运,我们之间有什么好商量的?”
我的思绪像是被她这尖锐的哭声刺穿,一下回到了十年前。
那个夏天,蝉鸣聒噪。
我捏着那张印着重点大学校名的录取通知书,手心全是汗,心里却开满了花。我冲回家,想把这个好消息第一个告诉爸妈。
迎接我的,却是我爸一记响亮的耳光。
“读什么书!你一个女孩子家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嫌家里的脸丢得还不够吗?”
我妈从我手里夺过那张被我视若珍宝的纸,三两下就撕成了碎片,扬手撒向空中。
“你妹妹的名字叫好运,你叫来福,你生来就是给你妹妹带福气的!她运气不好,没考上,你就该把你的运气让给她!这是你的命!”
我捂着脸,耳朵里嗡嗡作响,看着那些碎片像一只只断了翅膀的蝴蝶,在我面前飘落。
我的人生,在那一刻,也跟着碎了。
我没能去上大学。
我被送进了南方的电子厂,在流水线上日复一日地重复着同一个动作,直到胳膊抬不起来。
每个月发工资的日子,是我最痛苦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