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会议”开始了。
我像个犯人一样,被按在一张小板凳上,而他们,高高在上地坐在沙发里,组成了审判席。
我爸清了清嗓子,开始了他声泪俱下的表演。
“来福啊,爸知道,这些年你受委F屈了。但我们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啊!现在周家老爷子病危,就等着你这门手艺救命,这不仅是救一个人,更是救你妹妹的下半辈子,救我们全家的未来啊!”
我妈立刻接上,用手帕擦着根本没有眼泪的眼角。
“是啊,来福,妈求你了!你就当可怜可怜我们,顾全一下大局吧!只要你先把人救了,以后我们一定好好补偿你!”
他们把“养育之恩”、“孝道”、“大局”这些词翻来覆去地讲,却绝口不提归还身份的事。
仿佛我提的那个条件,是什么大逆不道的疯话。
林好运也抽抽噎噎地开口:“姐,我知道错了,以前都是我不懂事。你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我们先救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好一个“不懂事”就想抹去一切。
我全程沉默,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听着他们排练好的台词。
直到他们所有人都说完了,客厅里陷入一片寂静。
一直没开口的周文斌,终于慢条斯理地放下了茶杯。
“林小姐,我想我太太和岳父岳母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他转向我,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压力。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我是在通知你。你师父年纪大了,身体好像一直不太好,我名下的医院,正好有国内最好的医疗团队。我想,你应该希望他能安度晚年,对吗?”
赤裸裸的威胁。
我放在膝盖上的手,终于动了一下。
我缓缓抬起头,环视了一圈他们四个人的脸。
虚伪的,恶毒的,算计的,冷漠的。
这就是我的“家人”。
我心中最后一丝对亲情的可笑幻想,在周文斌那句话落下的瞬间,彻底化为灰烬。
很好。
我站起身,在他们错愕的注视下,一字一句,清晰地提出了我的新条件。
“想让我扎灯,可以。”
“但不是在这里。”
“我要在市中心最大的那个广场上,你们三个——我亲爱的爸爸、妈妈,还有我唯一的妹妹,当着全市所有媒体的面,给我磕头谢罪。”
“然后,一字不差地,向所有人宣告,你们今天,正式将‘林家女儿’的身份,还给我,林来福。”
3
周家显然没料到我会提出这种让他们颜面扫地的条件。
但周家老爷子的命悬于一线,由不得他们讨价还价。
为了尽快拿到救命的“七星灯”,周家动用了所有的媒体资源,硬生生将这场公开的羞辱,包装成了一场“感天动地的亲情和解”。
新闻稿写得天花乱坠。
《豪门弃女心怀大爱,不计前嫌拯救家族》、《血浓于水:一场迟到十年的亲情拥抱》。
真是可笑。
约定的那天,中心广场人山人海,长枪短炮的镜头对准了临时搭建的高台。
我穿着从阁楼里带出来的、唯一一件还算干净的旧衣服,站在台子中央。
台下,我那所谓的父母和妹妹林好运,穿着得体的名牌服装,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可那妆容也掩盖不住他们僵硬扭曲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