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叫骂声也停了那么一瞬。下一秒，王秃子那变了调的狂笑像刀子一样扎进来：“哈哈哈！炸了？！
炸得好！老天爷都看你不顺眼啊余念安！听见没！你的破铜烂铁完蛋了！哈哈哈哈！”
铁皮门被撞得哐当哐当乱响，眼看就要散架。
就在那扇破门要被彻底撞开的千钧一发，我像被电打了一样，猛地扑向墙角一堆乱七八糟的废料后面。
手指摸到冰冷粗糙的金属管，心脏差点从嗓子眼跳出来。有！真的有！是我之前怕机器出问题，偷偷埋的另一根管子，连着一个藏在地下的应急小水箱！水不多，但绝对够泼王秃子一脸！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肾上腺素在血管里疯狂飙车。我抓起旁边一个沾满油污的破搪瓷缸子，毫不犹豫地怼到那根隐藏的管口下面，拧开阀门。哗啦！一股带着土腥味、颜色浑浊不堪的水流猛地冲进缸子里，溅了我一手。
几乎就在同时，哐啷一声巨响！
那扇饱经摧残的铁皮门终于寿终正寝，整个向内拍倒在地，激起一片呛人的灰尘。王秃子那张油腻腻、挂着狰狞笑容的脸率先出现在门口，后面跟着他那几个歪瓜裂枣的跟班。
“哟呵！余老板，躲这儿呢？”
王秃子一脚踩在倒下的门板上，叉着腰，绿豆眼扫过冒着黑烟的净水器，又落在我身上，满是幸灾乐祸，“啧啧啧，瞧瞧，瞧瞧！你那破宝贝炸得可真脆生！连老天爷都嫌你这水脏，帮你炸了！识相的，乖乖把刚才接的那点水交出来，再给爷磕个头，说不定爷心情好……”
他后面的话被堵在了嗓子眼。
因为我端着那满满一缸子浑浊的“水”，直接一步跨到了他面前，距离近得能闻到他嘴里那股令人作呕的隔夜饭酸臭味。
我扯开嘴角，露出一个绝对称不上友好的笑，牙齿在昏暗的光线下可能显得有点白森森。
“王老板，急什么？水，有啊。”
我把手里的破缸子往前一递，那股子浑浊的土腥味混合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类似臭水沟发酵后的酸腐气直冲他面门。
“刚炸机，这水是热乎的，还加了我特制的‘益生菌’，大补！专门给你留的，尝尝鲜？”
王秃子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变成了惊疑不定。他狐疑地盯着我手里的缸子，又看看我脸上那瘆人的笑，绿豆眼滴溜溜乱转。他身后一个瘦猴似的跟班吸了吸鼻子，小声嘀咕：“秃哥…这味儿…不对啊…”
“少他妈废话！”王秃子被我的态度和这水的诡异样子激得有点下不来台，面子挂不住了。他一把抢过我手里的搪瓷缸子，动作粗暴，浑浊的水晃荡出来，溅了几滴在他脏兮兮的袖子上。“老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还益生菌？呸！老子今天就喝给你看！让你死心！”
他端着缸子，一仰脖子，咕咚咕咚，真就灌下去好几大口！浑浊的水顺着他肥厚的下巴往下淌，流进油腻的衣领里。
世界安静了那么几秒。
王秃子咂吧咂吧嘴，似乎想装个逼。可那表情刚摆出来一半，就猛地扭曲了。他的脸色从黄转白，又迅速憋成猪肝一样的紫红色。绿豆眼猛地瞪圆，像是要鼓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