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底翻涌着浓烈到化不开的祈求、恐惧和一种近乎卑微的爱意。那眼神太过沉重,太过真实,像滚烫的岩浆,灼烧着我冰封的心防。
病房里一片死寂,只有仪器的滴答声在规律地响着。
就在我被他眼中那过于沉重的情绪压得几乎喘不过气,不知该如何回应这突如其来的、充满权势的“救赎”时——
病房的门,再一次被猛地推开!
这一次的动静更大,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急切和巨大的悲伤。
门口站着一个女人。
她看起来约莫五十岁左右,保养得宜,穿着剪裁极其考究的香云纱旗袍,颈间戴着莹润的珍珠项链,气质雍容华贵。然而此刻,她精心梳理的发髻有些凌乱,脸上精致的妆容被泪水冲刷得一片狼藉。她的眼睛红肿得像核桃,里面盛满了无法言喻的、巨大的悲痛、狂喜和一种近乎疯魔的急切。
她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瞬间就锁定了病床上的我,仿佛我是这世间唯一的珍宝。
然后,她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又像是积蓄了全部的生命能量,踉跄着扑了进来,手里死死攥着一张纸,声音凄厉而破碎,带着哭腔,响彻了整个病房:
“囡囡!我的囡囡啊!找到了……妈妈终于找到你了!当年医院里……被那个天杀的李桂芬偷偷调换的孩子……是你啊!我的亲生女儿啊!”
她扑到我的床边,颤抖的手想要触碰我的脸,却又怕碰碎了我一般,停在半空。她将手中那张被她攥得不成样子的纸,用力地、小心翼翼地展开,送到我的眼前。那上面盖着鲜红的印章,印着冰冷而确凿的鉴定结论。
“你看!囡囡你看!DNA亲子鉴定!千真万确!你就是我的女儿!是墨家当年丢失的那个孩子啊!”
轰——!
我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天崩地裂。
胃癌、首富丈夫的骗局、从天而降的顶级医疗团队……这一切的荒谬和冲击,在这个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和她手中那张薄薄却重逾千斤的鉴定报告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亲生女儿?墨家?
我茫然地睁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哭得肝肠寸断的贵妇人,又下意识地看向床边同样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惊得僵在原地的墨寻。
他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深邃的瞳孔骤然收缩,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种极其复杂的、如同被命运狠狠嘲弄的荒谬感,清晰地写在他的脸上。
病房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墨夫人压抑不住的、撕心裂肺的哭泣声,还有我耳边血液奔流的轰鸣。
豪华病房的寂静被彻底撕裂,只剩下墨夫人凄厉又饱含失而复得狂喜的哭声在回荡。她扑在我的床边,那双保养得宜、此刻却布满泪痕的手颤抖着,想要触碰我,又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翼翼。
“囡囡……我的孩子……妈妈对不起你……让你吃了这么多苦……”她的眼泪大颗大颗滚落,砸在雪白的被单上,晕开深色的痕迹。她一遍遍重复着,声音破碎不堪,“都是李桂芬!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当年她生了死胎,怕被夫家嫌弃,就……就趁着我产后虚弱昏睡,偷偷把你和她那死掉的孩子调换了!这些年……这些年她把你当摇钱树,逼你替她还赌债……她怎么敢!她怎么敢这么对我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