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面不改色,微笑着对周晴说:“小晴,招待客人的瓜子,是你自己买的吗?记得记账,月底我们AA。”

周晴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把瓜子盘重重地摔在茶几上,回房间了。

婆婆张兰则是在阳台上,对着电话那头不知道哪个亲戚,高声嚷嚷:

“哎,现在的年轻人啊,就是不懂事,说她两句就受不了了,还花钱请人来家里演戏施压,你说可笑不可笑?有这心思,不如多想想怎么搞钱,她妹妹结婚的房子,可还指望他们呢。”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客厅里的每一个人都听清楚。

我依旧微笑,不辩解,不争吵。

他们的每一次嘲讽,每一句刻薄的话,都像是在为我即将到来的反击,增添一份柴火,让那把火烧得更旺,更彻底。

周宇找我谈过一次。

他把我拉到卧室,关上门,脸上带着那种我最熟悉的、和稀泥式的无奈。

“晚晚,差不多就行了啊。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AA制也是为了我们好。你这样天天找人来看房子,邻居们都怎么看我们?让妈的面子往哪儿搁?”

我看着他,这个我曾经爱过的男人。

他的眼睛里,没有心疼,没有愧疚,只有对我“不懂事”的责备,和对“面子”的在意。

我平静地问他:“周宇,你的面子,是你自己挣的,还是我给的?”

他愣住了,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直接。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拉开门,“你不是喜欢公平吗?这就是公平。”

利用我设计师的专业知识,我很快就从几波客户里,筛选出了一个最爽快的买家。

一对为儿子准备婚房的中年夫妻,他们看中了我亲自设计的温馨风格,也对房子的保养状况非常满意。

价格谈得很顺利,他们愿意全款,只求能尽快过户。

签约那天,我特地请了半天假。

我给我妈打了电话,她只在电话那头说了一句:“女儿,想做什么就去做,妈支持你。”

我和我妈在中介公司,利落地办完了所有手续。

当那笔巨款打到我妈卡上的短信提示音响起时,我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那是挣脱枷锁的声音。

周末,我借口公司要加班,提前将自己的所有私人物品,一箱一箱,悄无声息地打包,搬到了我妈家。

我的画板,我的设计稿,我的衣服,我的书……

最后,我带走了那盆我养了三年的绿萝。

我把它放在副驾驶座上,系好了安全带。

新房主带着锁匠上门换锁的时间,是我精心计算过的。

下午四点,正是婆家六口人雷打不动的外出购物、喝下午茶的时间。

当他们拎着大包小包,有说有笑地回到楼下时,正好撞见了锁匠在拆卸旧的锁芯。

新房主,那位和善的中年阿姨,正站在门口,指挥着搬家公司的工人,小心翼翼地往里搬着家具。

婆婆张兰的笑声戛然而止。

她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尖利的嗓音划破了午后宁静的空气。

“你们是谁?你们在干什么!凭什么动我们家的门!”

新房主被她吓了一跳,但还是礼貌地亮出了手里的房产证复印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