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起身,对着那俩还在憋笑的队员一挥手:“收队!现场……呃,‘证物’就不扣了,留给当事人处理!”她瞥了一眼地上那摊沾了泥水的糖葫芦,嘴角又抽了一下。
两个队员如蒙大赦,赶紧跟着林薇,几乎是跑着离开了这条弥漫着膏药味、糖浆味和我浓重怨念的小巷。
我捏着那张还带着林薇体温的膏药,瘫在冰冷的地上,看着旁边污水坑里泡着的几串“牺牲品”,悲从中来。这托儿当的,不仅脸没了,腰也快没了。林扒皮,我跟你没完!等老子腰好了……
4 糖葫芦外交
第三天。傍晚。天空阴沉沉的,像一块吸饱了水的脏抹布。
我扶着还隐隐作痛的老腰,一瘸一拐地,再次出现在老地方——美食街那个风口浪尖的转角。这次,我脸上写满了“生无可恋”四个大字。靶子?扛是扛不动了。我弄了个带轮子的小推车,上面稳稳当当地插着我最后的倔强——三十串精心熬制、晶莹剔透的糖葫芦。小马扎一放,屁股一沉。跑?不跑了!腰要紧!爱咋咋地吧!林扒皮有本事当街把我拷走!
我像个看破红尘的老僧,眼神放空,盯着马路牙子上爬过的一只小蚂蚁。毁灭吧,赶紧的。
果然,熟悉的剧情准时上演。林薇那极具辨识度的、通过扩音喇叭放大的声音,再次如同魔音灌耳般响彻街头:
“那个!卖糖葫芦的!周屿!”
我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研究蚂蚁搬家。喊吧喊吧,随便喊。今天我就是颗钉子,钉死在这儿了!
“说你呢!耳朵聋了?!”林薇带着队伍,气势汹汹地冲到我的小推车前。她今天似乎格外严肃,眉头紧锁,眼神锐利,带着一股“公事公办”的煞气。
我慢悠悠地抬起眼皮,用眼神表达我的不屑和摆烂:“林副队长,有何贵干?要没收?要罚款?要掀摊?您随意。”我甚至还拍了拍我的小推车,“轻点,这车我租的,押金二百。”
林薇被我这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噎了一下,杏眼圆睁。她大概没想到我腰扭了,连带着骨头也硬了。她身后的队员们也都面面相觑,有点摸不着头脑。
就在这时,林薇的目光似乎不经意地往街口方向飞快地扫了一眼。然后,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她猛地举起扩音喇叭,凑到嘴边,音量陡然又拔高了一个八度,几乎是吼出来的,字字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
“周屿!我警告你!再敢给我跑一次试试?!”
她顿了顿,声音通过喇叭传出去老远,在略显安静的街头显得格外洪亮:
“——今晚你就给我睡沙发!睡一个月!听见没有?!”
“噗——!”
“咳咳咳……”
她身后那几个年轻队员,再也忍不住了,集体破功!有人猛地低头捂嘴,有人疯狂咳嗽,有人肩膀抖得像筛糠。其中一个实在憋不住,笑出了声,又赶紧死死捂住。
周围零星几个看热闹的路人,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压抑不住的哄笑。一个大爷指着我对旁边的人说:“嘿!瞧见没?城管管小贩,直接管到家里炕头上去了!睡沙发?这处罚够新鲜!”
我的脸,“腾”地一下,从脖子根红到了耳朵尖!比刚出锅的糖葫芦还红!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头顶,嗡嗡作响。林薇!你狠!你够狠!当街掀我老底!社死!这是核弹级别的社死!我周屿的一世英名,彻底葬送在这条街上了!我恨不得当场刨个坑把自己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