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窄,只容两人并肩。我像地下工作者接头,警惕地探头探脑,耳朵竖得像雷达,捕捉着街口方向任何风吹草动。
刚把箱子摆稳,把“祖传秘制糖葫芦”的小纸牌(林薇逼我写的)支棱起来不到五分钟,巷子口,那催命符一样的、经过扩音喇叭放大的熟悉女声,再次如同惊雷般炸响:
“里面那个!卖糖葫芦的!别以为躲这儿就找不着你!出来!”
靠!林扒皮属狗鼻子的吗?这么快就精准定位?我头皮一麻,肾上腺素飙升!跑!必须跑!昨天的耻辱还历历在目!
我一把抄起塑料箱,抱在怀里,像抱着传家宝,转身就往巷子另一头狂奔!那是一条死胡同!尽头是一堵目测两米多高的老旧红砖墙!
“站住!周屿!你给我站住!”林薇的声音带着点气急败坏,脚步声也急促地追了上来。
站住?傻子才站住!我冲到墙根下,没有丝毫犹豫,把糖葫芦箱子往地上一撂!助跑!蹬墙!双手扒住墙头!腰部发力,用力向上!行云流水……个屁啊!
“嗷——!”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小巷的宁静。就在我上半身刚翻过墙头,一条腿还在空中徒劳地蹬踹,试图把另一条腿也甩过去的那个尴尬瞬间,腰间猛地传来一阵尖锐的、撕裂般的剧痛!仿佛有根生锈的弹簧在腰椎那里“嘎嘣”一下崩断了!
完了!腰!我的老腰!
我整个人像被抽了筋的软脚虾,瞬间卸了力,“噗通”一声,狼狈不堪地从半空摔回巷子里,屁股着地,震得五脏六腑都在哀嚎。更要命的是,那塑料箱子被我下落时一脚踹翻,里面红艳艳的糖葫芦再次滚落一地,有几串还很不幸地滚到了旁边一个积着可疑黑水的浅洼里……彻底报废。
“嘶……哎哟喂……”我瘫在地上,一手死死捂着后腰,疼得龇牙咧嘴,冷汗“唰”地就下来了,眼前阵阵发黑。
急促的脚步声在我身边停下。一片阴影笼罩下来。
我艰难地抬起头。
林薇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大盖帽下,那张绷得紧紧的脸上,表情极其复杂。担忧?有。焦急?有。但更多的,是一种快要冲破天灵盖的、根本压不住的幸灾乐祸和想爆笑的冲动!她的嘴角像装了电动马达,疯狂地抽搐着,脸颊肌肉都在抖动。她身后那俩队员,更是彻底背过身去,肩膀疯狂耸动,发出“噗嗤噗嗤”漏气般的声音。
“噗……”林薇最终还是没忍住,一声短促的笑声从她紧抿的唇缝里漏了出来,又赶紧被她用一声严肃的咳嗽强行掩盖,“咳!活该!让你跑!让你翻墙!能耐的你!”她蹲下身,语气凶巴巴的,但动作却放得很轻,伸手想扶我,“摔哪儿了?腰?动动看,骨头有事没?”
“别……别碰!疼!疼死了!”我疼得直抽冷气,感觉下半身都不是自己的了,“林薇……你……你这蛇蝎女人!公报私仇……嘶……”
“闭嘴!谁公报私仇了?我这是正常执法!遇见暴力抗法的,当然要追!”她嘴硬,可那双在我腰上小心翼翼摸索检查的手,却带着真实的温度。她皱着眉,从制服口袋里摸索了几下,居然神奇地掏出一张散发着浓郁中药味的膏药!“喏,拿着!算你工伤!”她把膏药拍在我手里,动作有点粗鲁,耳根却可疑地泛着红,“赶紧贴了!丢人现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