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过来，带来隔壁烧烤摊浓郁的孜然羊肉味，还有铁板鱿鱼“滋啦滋啦”的勾魂声响。我肚子咕咕叫，更显得我像个误入美食丛林、举着原始武器的傻孢子。路过的行人，眼神像探照灯一样扫过我和我的糖葫芦，那目光里混杂着好奇、同情，还有一丝……憋不住的笑意？
淦！脸皮发烫，脚趾头在运动鞋里疯狂施工，抠三室一厅的蓝图都快画好了。我努力把棒球帽檐压到最低，恨不得原地表演个隐身术。
就在我第N次试图把自己缩进旁边那棵营养不良的行道树阴影里时，远处街头，一阵熟悉的、中气十足、穿透力极强的女声，通过扩音喇叭炸响：
“前面！那个！占道经营的！糖葫芦摊！说你呢！别动！”
来了！林扒皮！
我心脏“咯噔”一下，像被扔进油锅的活虾。条件反射，身体比脑子更快一步！昨晚林薇那句“扛起靶子就跑”的指令瞬间激活了我的求生本能（或者说社死恐惧本能）！我猛地弯腰，双手抓住那沉重的木头靶子底座，用尽毕生力气（主要来自对当街丢脸的恐惧），往肩上一抡！
“呼啦——！”
完犊子！动作太大太猛！靶子上那些本就插得不太牢固的糖葫芦，如同被惊飞的笨鸟，“噼里啪啦”全掉了！红的山楂球裹着碎裂的糖壳，像天女散花，又像一场小型糖葫芦泥石流，欢快地蹦跳着、翻滚着，铺满了小半条人行道。阳光下，一地狼藉，闪闪发光，无比刺眼。
我扛着个光秃秃的木头架子，傻眼了。肩膀上轻飘飘的，心里沉甸甸的。完了，芭比Q了，这下真成笑柄了。
“周屿！你……”林薇带着三个穿着制服的年轻队员，已经冲到近前。她戴着大盖帽，一脸“执法如山”的严肃，但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震惊、无语，还有一丝极力压制的、快要绷不住的笑意，像沸腾的开水泡泡一样往上冒。她大概也没想到我“跑路”能跑得如此……壮烈。
她身后的年轻队员们，一个个肩膀开始可疑地耸动，脸憋得通红，眼神四处乱瞟，就是不敢看地上那摊“糖葫芦遗迹”和扛着空靶子、呆若木鸡的我。
“咳！”林薇重重咳嗽一声，强行拉回现场失控的画风，板着脸，努力维持威严，“你！严重影响市容市貌！还……还破坏环境卫生！念在初犯，这次口头警告！下次再敢占道，严惩不贷！听见没有？！”
她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完的，眼神狠狠剐了我一下，意思很明显：笨蛋！戏演砸了！收工！
然后她一挥手，带着那三个忍笑忍得快内伤的队员，迈着训练有素的步伐，“噔噔噔”走了。留下我一个人，扛着空靶子，站在一堆破碎的山楂和糖渣中间，接受着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更加炽热和充满“关爱”的目光。
风，好像更喧嚣了。我默默放下空靶子，蹲下身，开始一颗一颗捡那些滚得灰头土脸的山楂球。捡一颗，心就抽一下。这托儿当的，赔了山楂又折脸。林薇！这仇我记下了！
3 腰折戏码
第二天傍晚，夕阳给巷子镀上一层暖金色。我学乖了。地点，选在了离主街稍远、相对僻静的一条后巷深处。靶子？不扛了！目标太大！我就拎着个简易的、能折叠的小塑料箱，里面整整齐齐码着我吸取教训、精心熬制（至少没糊）的十几串糖葫芦。轻装上阵，便于撤退！主打一个低调、灵活、可持续逃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