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他回来了。
不仅回来了,还打破了我刚刚立下的无情咒。
我低头看手,指尖的血还在滴,但符文已经开始溃散,像被风吹散的灰。
誓言……破了。
“你以为,”谢无妄轻轻擦去我眼角的血,“只有你愿意为爱赴死?”
我猛地抬头。
他凝视着我,眸光如炬:“我死过一次,就是为了回来,亲手拆了你这道无情咒。”
庙外忽然雷声滚滚。
乌云压顶,暴雨将至。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声音冷得像冰:“现在,轮到你了——敢不敢再爱我一次?”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风卷起残破的经幡,猎猎作响。
他转身欲走,衣角拂过我手背,冰凉。
“谢无妄!”我忽然喊住他。
他脚步微顿。
“你若敢逃,”我一字一句,“我便追你到九幽黄泉,剥你皮,抽你骨,炼你魂,永生永世——”
他回头,唇角微扬:“——也不放过我,对吧?”
我盯着他,眼中燃起火焰。
“对。”
他笑了,笑声清越,像少年时在桃树下为我吹笛的模样。
然后,他抬手,摘下左耳那枚银铃,轻轻放在我掌心。
“拿着。”他说,“这是我的命铃。铃响,我在;铃碎,我亡。”
我握紧铃铛,金属的冷意渗入骨髓。
“为什么?”我问,“为什么非要回来?明明可以投胎,可以重生,可以……忘了我。”
他看着我,目光深邃如海。
“因为那天雪太大,”他轻声说,“我死前最后一句话,你没听见。”
我心头一紧。
“我说——‘别哭,我很快就回来娶你’。”
话音落,雷声炸响。
暴雨倾盆而下,冲刷着荒庙的残垣断壁。
他转身走入雨幕,背影决绝。
我握着铃铛,站在原地,浑身湿透,心却烧了起来。
十年了。
我终于……又听见了他的声音。
可就在这时,掌心的铃铛忽然剧烈震动。
不是风。
是它……在哭。
我低头看,银铃表面竟浮现出一道裂痕,像泪痕。
“不可能……”我喃喃,“命铃若裂,魂已伤……”
我猛地抬头,望向雨中那道身影。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在拖着千斤重物。
忽然,他身形一晃,单膝跪地。
我冲出去,雨水砸在脸上生疼。
“谢无妄!”
他抬头,脸色惨白如纸,嘴角溢出一丝黑血。
“没事。”他勉强一笑,“只是……魂体不稳。”
“你根本没真正复活!”我抓住他手臂,“你是强行从黄泉爬回来的?!”
他不答,只是抬手,将一缕金光打入我眉心。
“这是我残魂所化,能护你三年。三年内,若我未能归来,你便……忘了我。”
“你胡说!”我怒吼,“你给我起来!你不是说要追我吗?现在就想逃?!”
他苦笑:“我不是逃……是去拿回我的命。”
“什么命?!”
“我的命格,被锁在‘轮回井’底。”他声音渐弱,“若不取回,我撑不过七日。”
我浑身发冷。
轮回井——那是地府最禁之地,堕入者永世不得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