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迷途遇诡店
迷路这事儿，搁谁身上都挺操蛋，尤其当你身处一条地图APP都显示“此处没有街道”的破旧巷子里。空气湿漉漉的，带着一股子老木头和尘土混合的霉味儿，熏得人脑仁儿疼。手机信号格顽强地闪烁了一下，彻底熄火，像个死透了的萤火虫。我骂了句娘，烦躁地踢飞脚边一块半埋进青石板缝里的破瓦片。瓦片骨碌碌滚出去老远，撞在一扇歪歪扭扭的木门上，发出“咚”一声闷响。
那门看着就不像正经开店的。木头黑黢黢的，饱经风霜，感觉比我爷爷年纪还大。门楣上挂着一块同样黑黢黢的木头牌子，上面几个字模糊得像是被虫子啃出来的——“有缘斋”。这名字，透着一股子神神叨叨的江湖骗子味儿。
“靠，这鬼地方…” 我嘀咕着，纯粹是走投无路加上该死的好奇心作祟，伸手推了推那扇门。门轴发出一连串令人牙酸的呻吟，吱呀——嘎——
一股更浓重的陈旧气息，混杂着灰尘和某种难以形容的、类似陈旧香料又带着点铁锈腥味的怪味儿，扑面而来，呛得我直咳嗽。屋里光线昏暗得要命，全靠几盏蒙着厚厚灰尘、光线微弱得像随时要咽气的油灯撑着。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看清里面堆满了东西。真的是“堆”，不是“陈列”。大大小小的玩意儿，缺胳膊少腿的木雕佛像，锈迹斑斑的铁器，颜色黯淡的瓶瓶罐罐，还有说不出年代的破旧家具，全都挤在一起，层层叠叠，像一座座沉默的垃圾山，只留下窄窄的、仅供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空气粘稠得仿佛凝固了，时间在这里似乎也成了不值钱的破烂儿。
“有人吗？” 我的声音在空旷寂静的店里激起一点微弱的回响，然后迅速被那些沉默的破烂山吸走了。
“咳咳…有客自远方来？” 一个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毫无预兆地从一堆高高的、落满灰尘的旧书后面冒了出来。
我吓得一个激灵，汗毛瞬间起立致敬。只见一个老头慢悠悠地直起腰，从书山后面踱了出来。他瘦得像根晒干的竹竿，套着一件洗得发白、看不出原本颜色的旧式褂子，脸上皱纹深得能夹死苍蝇，尤其是那双眼睛，浑浊得像是蒙着一层永远擦不干净的雾气，幽幽地看过来，让人浑身不自在。
“迷…迷路了。” 我有点结巴，这地方和这老头都透着一股子邪门儿。
“迷路好哇，” 老头咧开嘴笑了，露出一口稀疏发黄、歪歪扭扭的牙齿，那笑容活像棺材里爬出来的，“迷路才有缘。缘分到了，宝贝才能找到主人。” 他说话慢悠悠的，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抠出来。
我心里警铃大作，这绝对是推销的前奏！标准的江湖骗子开场白！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只想赶紧离开这个阴森森的鬼地方。“那个…老板，我就问问路，马上走。”
“急什么？” 老头那双浑浊的眼睛似乎瞬间锐利了一下，像针一样扎在我脸上，随即又恢复了那种雾蒙蒙的呆滞感。“小友面相不凡，今日撞进我这‘有缘斋’，必是冥冥中有牵引。” 他一边说着，一边佝偻着背，动作却异常灵活地绕开几堆破烂，走到屋子最深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里立着一个蒙着厚厚黑布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