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下又一下,鲜血溅满了她的脸,她的眼神变得麻木,一遍遍重复着拔刀、插刀的动作。

至于她身下的男人,早就没气了,脖子被刺的稀巴烂。

父亲一手拎着把破旧的木琵琶,一手抱着我,走到她跟前,叹了口气,「停下吧,他已经死了。」

「……死了?……他……死了?」女人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视线逐渐模糊,她再也看不清剪刀了。

最后,她捂住脸,放声大哭。

「快走吧,翻过南边的山,有一条河,沿着水流逆流而上,大概四五天你应该就能到镇上的,镇上有位叫贺不羁的警察,你找他报出我的名字,他会帮你的。」

「……多谢。」

「还有,我想求你一件事。」父亲看向我,面露不舍,「求你带走这孩子,我会留下来帮你们断后,求你了。」

「……」女人抬手,轻轻抚摸我的脸,「我一定,会护她周全。」

看着女人带我离开,背影消失在黑暗中,父亲身影一晃,单膝跪地,吐出一滩血,在黑暗中扎眼的很。

这琵琶是他当学徒时做的第一把,如今是修不好了。

村里人或拿着火把,或拎着油灯,陆续从三个方向走来。

4.

我不知道后来村子里发生了什么,总之等警察赶到时,只带回了母亲和骨琵琶,其他所有人都死了。

当然,这是后话。

女人抱着我跑了很久,山路迤逦,加上天色如墨,仅能勉强视物,她摔倒了许多次,却依旧将我保护的很好。

借着在村里养成的绝佳听力,她寻到了父亲说的那条河,借着流水将血迹清洗干净,紧接着就再度上路。

说来也甚是奇怪,这个时节山上该有许多野兽的,最明显能感受到这一点的就是林子里回荡的叫声,可我们却一只也没遇上。

不知道女人带着我跑了多久,反正等我们离开大山的时候,天刚蒙蒙亮,原来只有大山陷入了极夜。

这一路上,女人绕开了所有的村子,靠采野果、饮河水生存,而这样的生活足足持续了一周。

当我们到镇上的时候,已经与野人无异,所有人对我们避之不及。

女人似乎很熟悉这里,径直进了警察局,借着父亲的名讳,我们很轻松就见到了贺不羁,是个和父亲同样年龄的男人,不过长得比父亲年轻。

他带我们回了家,婶婶很热心地给我们放洗澡水,还拿出自己的衣服让女人换上,又给我们做了顿饭。

**

「你是说……这个女娃娃,她、她是……」

贺不羁拍桌起身,抬手指着我,胸脯因激动而剧烈起伏,「……她真的是祝哥的孩子?」

5.

女人将村子里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不过她有些内容没说,比如琵琶声,将他们的死因归为由野心引发的自相残杀。

贺不羁负手而立,不停的在屋内踱步,感慨不已,「都是封建迷信惹的祸啊……」

婶婶明显很喜欢我,爱不释手,听到这些经历,不由得落下几滴泪,打在脸上,湿湿的,暖暖的,「孩子,真是苦了你了。」

彼时的我听不懂这些,只是笑着,吮吸自己的手指,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一切的发生。

「姑娘,你今后作何打算?我能看得出来,姑娘你不是祝家村那种地方能养出来的人,想是从大城市被拐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