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伟的相机里存了上万张照片，却没有一张被人记住。
北漂十年，他拍过凌晨四点的胡同，拍过暴雨中的外卖小哥，拍过深夜加班族的背影……可合作的经纪人唐丹总说：“市场不吃这套。”直到某天，唐丹一条微信将他甩给一个叫刘美丽的女人——一个连RAW格式和JPEG都分不清的县城照相馆老板。
“你的照片，我看看。”刘美丽闯进他的工作室，手里攥着本《摄影构图速成》。
张伟冷笑：“你懂什么是好照片？”
“不懂。”她翻着他的西藏系列，突然抬头，“但我知道，这些不该被埋没。”
那天起，这个莽撞的女人带着他闯进资本酒局、暴雨灾区，甚至掀翻过咖啡桌。当他的作品终于登上国际领奖台时，刘美丽却在台下用手机拍他，笑着说：“北京有你拍了，该有人拍拍县城了。”
十年北漂，张伟一直在对焦世界，却忘了谁在镜头后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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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伟站在798艺术区的工作室里，窗外的北京笼罩在灰蒙蒙的雾霾里，像被一层脏兮兮的纱帘遮住。他盯着电脑屏幕，手指机械地滑动着鼠标滚轮，一张张照片在眼前闪过——十年前刚来北京时拍的胡同、五年前拍的建筑工地、去年拍的深夜加班族……十年了，他的硬盘里存了上万张照片，可真正被人记住的，一张都没有。
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瞥了一眼，是唐丹发来的微信：
「器材我已经转给刘美丽了，她明天会联系你。」
就这么一句话，连个标点符号都懒得加。
张伟盯着屏幕，手指悬在键盘上，想回复点什么，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点开唐丹的朋友圈——一条灰线。
“操。”他低声骂了一句，把手机扔到沙发上。
他早就该料到会有这一天。
三个月前的那场酒局，唐丹带着几个所谓的“资本方”来谈合作，张伟坐在角落里，听着她滔滔不绝地介绍着新签的“天才摄影师”，嘴里蹦出一串他听都没听过的名字。
“这位是李墨，刚从纽约回来，作品特别先锋！”
“这位是陈一凡，拍过好几个大牌广告，风格很独特！”
张伟坐在那儿，像个透明人。直到散场，唐丹才像是突然想起他似的，敷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张伟啊，你最近拍的纪实系列挺不错的，就是……市场不太吃这套。”
他当时没说话，只是笑了笑。
现在想想，那时候唐丹就已经在盘算着怎么甩掉他了。
他走到储物柜前，拉开抽屉，里面是唐丹留下的交接清单——相机、镜头、三脚架，甚至包括他常用的几张存储卡，全都列得清清楚楚。唯独没有提到他的作品，没有提到那些他熬了无数个夜晚拍出来的照片。
“真他妈专业。”他冷笑一声，把清单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门外传来脚步声，然后是钥匙转动的声音。
“张伟？你在吗？”
是房东老周。
张伟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表情，走过去开门。
老周站在门口，手里捏着一张纸，脸上带着那种“我也不想这样”的尴尬笑容。
“那个……小张啊，下个月的房租……”
张伟没等他说完，直接掏出手机：“我现在转给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