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接通了。
我用一种毫无波澜的语调，对着听筒说：
“喂，警察吗？我被家暴了，在市一医院，住院部A栋五楼。”
一瞬间，整个走廊的空气都凝固了。
周明轩和他家人的表情，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的电影画面，从理所当然的指责，瞬间切换到极致的惊恐和难以置信。
“林晚！你疯了！”
周明轩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嘶吼着，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伸手就来抢我的手机。
我后退一步，用另一只手死死护住手机，冰冷的目光直直射向他，声音不大，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决绝。
“周明轩，你再动我一下试试。”
我的眼神让他停住了脚步。
他可能从来没见过我这个样子。
在他眼里，我一直都是那个温和、识大体、就算受了委屈也只会自己默默消化的林晚。
警察来得很快。
两名穿着制服的警察出现在走廊尽头时，婆婆病房的门正好打开，护士焦急地喊着：“张桂芬的家属！病人的情况需要马上手术，你们钱准备好了没有？”
一边是警察，一边是催命的护士。
周明…轩一家彻底乱了阵脚，像一群无头苍蝇。
警察了解情况后，看了看我脸上清晰的五指印，表情严肃起来。
“请相关人员都跟我们回派出所做个笔录。”
“警察同志，这是家务事，家务事！”周建国搓着手，满脸堆笑地解释，“夫妻俩床头打架床尾和，我儿子就是一时冲动……”
周明月也跟着帮腔：“是啊是啊，我嫂子她……她就是小题大做，我们自己解决就行。”
我一言不发，只是对警察说：“我要验伤，我要立案。”
我的坚持，像一记重锤，彻底击碎了他们“家丑不可外扬”的幻想。
周明轩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恳求，他压低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林晚，你非要把事情做这么绝吗？那是我妈！”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很可笑。
他打我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是他老婆？
他需要我掏钱的时候，我是“一家人”。
我拒绝他的时候，我就成了冷血无情的罪人。
现在，他为了他的面子，为了让他妈能顺利手术，又开始求我“顾全大局”。
凭什么？
凭他那一巴掌吗？
我没有理会他，径直跟着警察走向电梯。
身后，是他们一家人乱作一团的叫嚷声，和护士越来越不耐烦的催促声。
婆婆的抢救被晾在了一边，他们所谓的“至亲”，此刻却要先去警局处理自己儿子惹出的麻烦。
真是，一出精彩绝伦的黑色喜剧。
02
从派出所出来，已经是深夜。
冰冷的空气灌进肺里，我才觉得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我没有回那个所谓的“婚房”——一套周明轩婚前全款买的房子，房产证上只有他一个人的名字。
我打车回了自己婚前买的公寓。
打开门，熟悉的、属于我一个人的气息扑面而来，我紧绷了一晚上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我脱力地倒在沙发上，脸上的痛感愈发清晰。
没过多久，门铃急促地响了起来。
是我的闺蜜，苏晴。
她是个雷厉风行的律师，也是我大学四年的室友，是我在这个城市里最坚实的后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