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被父亲打得不成人形，我心如刀绞。
我不顾一切，将她从家暴的深渊中拉出。
我用尽全力，为她搭建了一个安全的港湾。
一年后的某个夜晚，我无意中看到母亲手机上的聊天界面。
那个熟悉的头像，那句“老公，我想你”，让我全身血液凝固，冷汗瞬间浸透衣衫。
01
记忆里的童年，总是伴随着一股铁锈和尘土混合的腥气。
那气味从门缝里钻出来，从父亲王建国攥紧的拳头里散发出来，最终，凝固在母亲李芳青紫的嘴角和涣散的眼神里。
我最常待的地方，是那张老旧木床的床底。
空间狭窄，光线昏暗，我能透过床板的缝隙，看到外面世界的光影被分割成碎片。
客厅里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接着是王建国野兽般的咆哮，和母亲压抑的、不成调的呜咽。
我蜷缩在最深处，用小小的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耳朵，可那些声音像是长了脚的虫子，拼命往我脑子里钻。
我不敢哭，因为哭声会引来那个刽子手。
我只能睁大眼睛，看着地面上灰尘的轨迹，想象自己是一粒尘埃，渺小，就不会被发现，不会被打。
这种日子，我过了很多年。
从小到大，我唯一的念头，就是带着母亲逃离这个人间炼狱。
可我没有能力，我只是一个孩子，一个连自己的恐惧都无法战胜的孩子。
这份无力感，像一根毒刺，深深扎进我心里，随着年龄的增长，溃烂成一个巨大的伤口，充满了负罪感。
大学毕业前夕，那根紧绷到极致的弦，终于断了。
那晚，王建国又喝醉了，因为一点饭菜不合口的琐事，他掀翻了桌子，滚烫的汤汁溅在母亲的手臂上，瞬间红了一大片。
他没有停手，抓着母亲的头发，将她的头往墙上撞。
“嘭！嘭！”
那沉闷的撞击声，砸碎了我心中最后一道枷锁。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从房间里冲出去，像一头被激怒的幼兽，用我瘦弱的身体死死护住母亲。
“不准你再动她！”
我的声音尖利，因为恐惧和愤怒而变了调。
王建国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一向温顺的我敢反抗。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瞪着我，扬起的手掌停在半空。
“小兔崽子，你敢管老子的事？滚开！”
我没有动，用尽全身力气瞪着他，眼神里是我自己都未曾见过的狠厉。
他最终还是没敢落下那一巴掌，只是恶狠狠地啐了一口，嘴里骂着污言秽语。
趁他晃神的瞬间，我抓起母亲的手，疯了一样往外跑。
我报了警。
警察的到来，像一束强光，短暂地刺破了这个家的黑暗。
在他们的介入下，我强行带着伤痕累累的母亲离开了那个地方。
王建国的威胁和嘶吼声在身后回荡，像一道道诅咒。
“李芳，你敢走！你走了就别想再回来！”
“林夕！你这个不孝女！我白养你了！”
我没有回头，只是抓紧了母亲冰冷的手。
我用自己大学四年打工攒下的所有积蓄，加上几份兼职的预支工资，在城市另一头租下了一个很小很小的一居室。
没有像样的家具，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
